焦大柱回到家,把娘拉到炕上,笑嘻嘻的说:“娘,俺有件喜事想告诉你。”
焦大娘觉得儿子回来,总是喜事连连,似有吉星高照,便乐呵呵的看着儿子,等着他说。焦天柱匝匝嘴,美滋滋地说:“刚才,我出去溜马,碰见焦念理大叔了,”还没等他把话说完,焦大娘心里就是咯噔一下,脸上的笑容全无,以前这小子恨死焦念理,现在竟叫起大叔来,叫的还这样亲昵,便皱着眉继续听他要说什么。
“焦大叔愿意把玉芝嫁给我,我也老大不小,该娶妻生子了,您看玉芝又是个绝好的女人......”
还没等他说完,焦大娘腾地站起,横眉冷对,大声斥道:“不行。”
“为啥?”他本以为娘听到这事会高兴死的,却没料是这种态度。
焦大娘声色俱厉的说:“为啥,难道焦念理那个老王八没给你说玉芝和连盛的事吗,那还是俺上门提的亲,这个没牙的老乌龟,他图什么,就图你做了官,你现在要是在家种地,就是天天给他端屎端尿,擦腚提裤,他也不会看上你。”
这一顿劈头盖脸的说,让焦大柱有点找不着北,他看着娘的样子,笑了:“娘,您别着急,听我说,我知道焦念理不是个东西,可咱娶得是他闺女玉芝。”
“行了,就算你说破天,娘也不同意。在咱庄里谁不知道玉芝跟连盛好。”说着,又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这么多年没在家,庄里的情况不知道,如果没有连盛,咱韩庄老老少少早被土匪灭了,那帮土匪个个杀人不眨眼,说不定,你连娘和大栓的尸骨也找不到。今年大旱,庄稼颗粒无收,你向别的村庄看看,不知饿死了多少人,可咱韩庄人没有一人死在大旱上,那都是连盛想着法儿给咱韩庄弄吃的,那个时候你在哪里,你想过你娘和大栓会饿死吗!”说着,老泪已经流满了脸庞,“做人要讲良心,没良心的人会造天劈的!”
“娘,没您说的那么严重,她们之间只是口头上提媒,只要他们家愿意,咱们家也愿意,一切都好办,也不是伤天害理的事吗。”焦大柱竭力想说服自己的娘。谁料焦大娘猛然站起,勃然大怒,指着门外:“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否则就滚出这个家门。”
焦大柱看自己娘动了真怒,急忙站起,笑脸相劝:“娘......娘......娘娘,别生气,我只是随便说说,我听您的,您说了算。”
焦大娘慢慢坐下,余气未消地说:“做了点芝麻粒的官,不要回到自己的庄子里就趾高气扬,想为所欲为,以后回来进村子之前,必须先下马,不论你在外面改了什么名字,在韩庄就叫焦大柱,这是你爹起的名字。”同时狠狠看了他一眼:“还有,回到自家庄子,就发本地音,说本地话,俺听不惯你那撇腔卖乖的声音。人家连盛在上海那么大地方多年,回来立刻说咱本地本音,令人看了听了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