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盛继续吃着馍馍,一会儿,看到焦念理焦大地主正向自己走来,看到连盛手上的白面馍馍,两眼直放绿光,心想:这年头,除了自己家还有点白面,别人家连锅都揭不开,他从那里弄来的?说实话,他也馋的不得了,口水在嘴里不断回流。
连盛抬头瞄了他一眼,不自觉地哼了一声,说:“这馍馍可香甜了,是从土匪尸体里搜出来的,还有一股血腥子味。”然后递在他眼前一个,“焦大叔也尝尝?”
焦念理听说从尸体上拿来的,胃里直反刍,赶紧摇头:“不吃不吃,俺可吃不了这个。”
连盛轻轻撇了一下嘴,不再搭理他,只低头不语,脑子里不知想着什么。焦念理看他如此样子,心里更没了底,如果这庄子守不住,自己早打算,就硬着头皮向前蹭了几步,故意咳嗽了几声,然后探头问:“连盛呀,俺听说土匪这次用上了机枪,可真他娘的狠呀,下次还不知又弄啥玩意!”
“弄大炮来,放一炮,就能炸平一段围墙。”连盛轻眇了他一眼,心里已晓得这老小子的来意。
焦念理听得咋舌,整个脑袋嗡嗡直响,心理想:这还了得,岂不炸平了韩庄。便不由自主地摇摇头,问:“那一一咱们还能守得住韩庄吗?”
连盛这次并没有抬头看他,只低头继续吃着馍馍,没有言语。
此处无声胜有胜,焦念理觉得自己已经知道了答案,便转头急匆匆回家。
连盛突然抬头,声音嘹亮地对焦念理说:“焦大叔,如果你带着金银细软,躲出去,庄里的人会立刻把你的房田、宅子分了,到时,您千万别后悔,俺们这些人是用生命和自己的血肉来保护韩庄的,谁走,就先分谁家的东西。”
焦念理听到这里,后脊梁骨直冒冷汗,停住脚,慢慢回过头来,强露出笑容,对连盛说:“大……大侄子呀,看你说的,俺咋能走呢,俺要与全庄老少爷们同生死共患难。”说毕,故意放慢了脚步,显出一副从容的样子,颤颤微微地走了。
焦念理回到家,急忙把大门关上,并插好门栓,跑进屋里,对着老婆子说:“快,收拾东西,俺看这庄子是守不住了,把最值钱的东西收拾好,等天黑,俺派长工把你和玉芝送到县城大姑家。”
突然,玉芝从里屋出来,对着焦念理说:“爹,俺不走。连盛哥是咱这周围有名的能人,又在上海见过大世面,不会败给那帮土匪们的。”
焦念理狠白了他一眼,骂道:“死丫头,你懂个屁!现在,明连盛也没有了底气,正蹲在墙角里垂头丧气呢!”然后也瞪了老婆子一眼:“还愣着做啥,干快收拾东西。”
老婆子哆嗦着手,嘴里嗫嚅着问:“老头子,你不走呀?”
焦念理气的骂道:“俺走,俺走了,韩庄的这帮穷鬼们立刻就分了咱家的房田。”
老婆子瞪大了眼睛,现出一副不服气的样子:“凭啥?这些都是咱们祖宗留给咱的,凭啥他们分了?”
“头发长,见识短!”焦念理恨恨地说:“这伙土蟞们巴着眼、张着嘴,就象沙土上的泥鳅,盼着咱们搬了家,找个借口,就霸占了咱的房田。”
听此,老婆子便乖乖地收拾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