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盛、庆祥、玉魁等人正在园子里吃着,大栓蹦蹦跳跳地跑进来。玉魁边吃边朝他笑道:“行啊,小子,吃了马肉浑身有劲了,小心早消化了,明天又饿的慌。”大家朝大栓一阵大笑。
大栓摸着自己的后脑勺,被他们笑的不知说什么,走到庆祥身旁,支支唔唔地说:“俺、俺没吃……没吃饱。”
“小屁孩,这是啥年头、啥光景呀,有点吃的就不错了。”玉魁抚摸着他的头。
庆祥站起来,从碗里拿了块大的,递给他:“咱们的大栓年龄小,肚子大呀!”
连盛当年曾跟过大栓的爷爷焦化龙,所以对他们家格外亲近,便把自己一碗递到大栓手里:“拿回去,与焦大娘一起吃,吃完了,把碗送回来。”
焦大栓欣喜若狂,瞪的眼睛珠子留圆,连连点头,端着就走,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深情地看了一眼连盛,油然而然地说:“连盛哥真好!”然后转头就要向家跑,玉芝正蹦蹦跳跳跑来,正碰在她身上。玉芝伸手快,探手抓住他的大耳朵蒲子,狠劲拧着:“小兔崽子,毛手毛脚的要把俺撞坏啊!”说着,趁他不注意,把他碗中最大一块马肉拿在手中。
大栓连忙说:“玉芝姐姐,俺没瞧见你,不是故意的。”然后端着碗继续向家跑,才跑了几步,觉得不对劲,低头看手中的碗,碗里那块最大马肉已不翼而飞,剩下寥寥无几的小块,不到一半。他停住脚步,转身看到玉芝正纂着大骨头啃肉吃,并得意的朝他笑。大栓刚才的兴奋劲一下子跌入了深渊,灰头土脸的又走回去,他不敢朝玉芝要回那块肉,因为玉芝稍微动点脑筋,耍点手段,就会让他吃尽苦头,便端着碗傻傻的、可怜巴巴的看着连盛、庆祥、玉奎三人。玉芝看他的样子,扑哧一笑,大步走到锅前,捞了最大一块,放在他碗里,因为盛不了,大栓只能一手拖着碗底,一手扶着骨头,傻笑嘻嘻的走了。
玉芝把吃完的骨头满过墙头扔在茅厕里,然后背着手欢快的来到三人面前。玉奎已经吃饱,放下碗,然后笑嘻嘻的说:“玉芝妹妹,全村的人都来吃马肉,咋不见焦大叔来呢?是不是吃了我们穷人的马肉,害怕日后俺们分你家的粮食。”说毕,哈哈笑起来。
玉芝晓得他在有意无意的嘲笑自己的爹,便装作若无其事的也朝他笑着,然后水晶通灵的眼睛滴溜一转,连盛眼疾手快,正看到她的这瞬间一变,晓得玉奎要吃亏。果不其然,只见玉芝插在兜里的右手猛然拿出,甩在玉奎怀里。玉奎只觉得一个东西在自己身上乱窜,低头细看,原来是一只不大不小的老鼠,吓得猛然起身,连跳带跑的终于甩掉那只老鼠。玉芝一屁股坐在他的座位上,与连盛并排着,然后看着玉奎那熊样,哈哈大笑:“俺来了,不晓得给妹妹让座,还叽里咕噜乱说话,这就是对你的惩罚。”
玉奎缓过神来,然后气呼呼走到玉芝近前:“你这死妮子,一肚子的坏心眼子,看我……”
还没等他说完,庆祥朝他劝道:“你又不是不晓得玉芝妹妹的厉害,还想再吃点苦头呀。”玉奎晓得玉芝鬼心眼子高明,便不想再出洋相,转而笑嘻嘻地说:“方圆十里八里的村找不出第二个玉芝妹妹这样俊的闺女,咋能整天捕蛇逮老鼠,怪吓人的!”
玉芝翘着二郎腿,不在乎的说:“这怎么了,要不是昨天逮住两只老鼠,给大栓和韩三妹烤烤吃了,说不定两人昨天夜里就被饿死。”
殊不知,她正在说话间,韩三妹已经拿着碗走进来,把她的话听得一清二楚,想到昨天玉芝吃的是老鼠肉,只觉得恶心。玉芝抬头斜眼瞧着她,不屑地说:“这有什么,俺经常吃,才长的这样白白净净,不像你,脸上比黑锅铁还黑,一到冬天,鼻涕流到嘴里。”
连盛觉得她说的话太损人,就冷冷看了她一眼。玉芝转头对着连盛也斜视了一眼,然后起身又从锅里找了几快好肉,给韩三妹盛满。韩三妹端着碗静静地走了,虽然玉芝一向瞧不起自己,并喜欢捉弄人,可她始终觉得她是个好人,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做一些意想不到的善事。
玉芝毫不客气的又吃了些肉,然后拿起连盛的茶杯喝了一会儿水,便背着手蹦蹦跳跳的走了。
庆祥嘴角微笑:“这孩子,实在可爱,真是焦念理几辈子修来的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