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先前担心小绿自杀,发送的寻求小绿个人信息的发言。
“怎么了?”张月亮看孔熙然表情难看,顾不得隐私,凑过脑袋看孔熙然的手机屏幕。
“他们说,小绿是被我欺负才会想自杀,而我还为了流量把事情闹大,根本不在乎小绿死活。”
“可你们群里的人都能给你作证,这不是你的错。”
“怕刺激到小绿,这些事只有几个人知道。”孔熙然翻看认识的人在积极充当“知情人”爆料,“说我霸道脾气坏得理不饶人,明明因为我排挤霸凌小绿她才会出此下策,我还假惺惺利用这件事扩大影响。”
孔熙然语言中听不出情绪,似乎只是简单地陈述,她抓着巨大海绵宝宝图案手机壳,嘴角挂着嘲讽的笑意:“他们说,人血馒头好吃吗。”
“明明是她在骗人博关注,怎么会……”张月亮不知小绿是如何颠倒黑白的。
孔熙然大拇指向下划手机,不知看到了什么,发出颓然一声叹息,将手机丢在一边:“月亮,上网可一定要保护好个人信息。”
“到底怎么了?”张月亮从没见过孔熙然这样了无生气的神情,似乎疲惫到了极点,孤身走在旷野随时都会倒下。
“我以前的账号被翻出来了。”孔熙然躺在张月亮的床上,手臂遮住眼睛。
张月亮曾听孔熙然提过,她以前的被人肉过,后来便万分小心。
“那时候我年纪小,什么都想试试,我妈给的零花钱也多。”孔熙然随手翻看几页对自己的扒皮转发合集,“喏,这种。”
照片里高P重妆,穿着色彩鲜艳奇异服饰摆姿势的,正是稚嫩的孔熙然。
张月亮辨认许久:“cosplay?”
“嗯。”孔熙然早就不感到羞耻,“那时候我化妆技术不错,修图可以,衣服买的也贵,那时候玩这些的人也少,我就有了一些关注者。
“后来出一个穿得比较清凉的角色,底下评论……对我性/骚扰。我的脾气你也知道,挂他出来骂得难听,也有粉丝跟着骂,最后越吵越凶,那人要死要活,还有人对号入座说我骂了所有男性,原本帮我说话的人就都不见了,开始说我网暴别人。
“也许我不该骂他,那时我的粉丝量几十万,事情如何发展,已经不是我能掌控的。”
孔熙然那时候还是初中生,网上陌生人对她的赞美极大满足了她的虚荣心,她飘飘然沉浸其中,等到局势一边倒,私信和评论转发中充斥着对她的诅咒与辱骂,她完全被无处不在的恶意击倒。
她先是试图在网络上解释,挽回这一切,而后逐渐恐惧手机发出消息提示音,影响了到现实生活。
网络上则愈演愈烈,嘲讽她炫富,对她进行荡/妇羞辱,最终靠她先前暴露的地理位置一步步锁定她的学校班级。
而她的同班同学也发现了这件事,提供了更多孔熙然现实生活中的细节。
“我妈帮我转学,然后请了很贵的心理咨询。”孔熙然不愿回忆那段日子,“放心,我没事,这还没有上次十分之一严重,再说我也长大了。”
张月亮有种过分冷酷的理智,表现之一就是她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尤其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她放老魏的照片发广告接推广赚钱,从不畏惧别人对她的评价。
“我只是想不出什么解决方案,感觉很窝囊。”张月亮很想帮的上忙,却感觉自己做不来什么。
“有办法啊,自己看开,远离网络。”孔熙然回忆着当时只有十五岁的自己,心想自己早已今非昔比,“你知道大一的时候,他们都在背后说你什么?”
“什么?”
“……反正不是什么好话。”孔熙然那时也觉得张月亮是个怪胎,和舍友平坦电费精确到角,真的能掏出一把钢镚跟人算账。
“但是你都不在乎。我那时候觉得,你可真厉害。”
“吃都吃不饱哪有心思在乎那些没用的。”张月亮被夸有些难为情,“你能做到不在乎吗?”
“我变强了!”孔熙然装模作样展示胳膊的肌肉,希望张月亮不要再一脸阴沉。
张月亮并不做声,她也为了赚钱研究了很久的互联网信息传播,如今看来,她是只学到了皮毛。
老魏旁听了全过程,感觉人类语忽然产生了飞跃进化,似乎词句他都见过,但拼凑起来就无法理解其中含义。
但问这俩人类这是什么意思又有点跌份,老魏一脸深沉默不作声。
“不必担心,我回家会做个澄清,爱信不信……我现在比较关心楚墨的事。”
孔熙然犹豫看了几眼手机,最终还是没拿起来:“借我你笔记本。”
张月亮将笔记本拿给孔熙然,看她打字如飞,飞快浏览网页,进入全神贯注的工作模式。
“楚这个姓不常见,应该很好搜到才对。”孔熙然通过地理位置和年龄段和“死亡”“去世”的关键词缩小范围。
张月亮则打开手机,去看孔熙然的账号下面的评论。
集聚一处的恶意扑面而来,张月亮不是什么童真孩童,但依旧为这种毫无理由、密集强烈的负面感情所震惊。人为何会对没伤害过自己,甚至都不相识的人抱有如此大的恶意?张月亮毫无头绪。
“找到了。”孔熙然在那边指着屏幕。
“五年前的新闻,可惜没有更进一步的详细信息了。
“如果不是重名……楚墨确实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