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有人对我说:“昨天沈尽欢又喝醉了,还打架。”
我便笑笑,“这人和我已经没有关系了。”
五月的下半个月,尽欢终于出了一件大事。
他在夜晚喝酒时,酒醉后闹事,把另一个男同学的眼睛打坏了,听说去医院检查后,发现是视网膜脱落。
我不知道这种病是怎么样的,但别人说,至少暂时失明了。
那个学生的家长决定起诉尽欢,而学校里也在讨论对尽欢的处分。
我默默地听着许多人热心地向我讲诉这件事情,他们都兴灾乐祸地看着我,我便大声说:“不要对我说了,这个人和我没有关系了。”
我真想痛哭。
那一天傍晚的时候,我从实验室走出来,看见尽欢独自站在雨中。
他好象已经在细雨里站了许久了,全身的衣服都已经淋湿了。
我慢慢地走到他的面前,说:“你来了,怎么不进去?”
他便回答:“不想进去,只想等你。”
我们两个相视一笑,但心里却伤痛地想死去。
我说:“你瘦了。”
他笑了笑:“你也是。”
然后我们一起走到湖边,尽欢说:“你毕业分配的事情定了吗?”
我摇了摇头,我都不知道我想去哪里。
尽欢说:“我要回我的家乡去了。”
我便点头,他说:“上海的天气真糟,每到这个季节就下雨下个不停。”
我抬起头,许多细微的雨丝落在我的眼中,我说:“是啊,上海的天气真糟。”
他说:“今年梅雨季节好长啊!”
我便说:“是啊,真长。”
我不知道他想说什么,他仿佛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我们两个人傻傻地站在雨中,不知站了多长时间。
后来,他说:“你回去吧,小心着凉。”
我看了他一眼,“你也是,小心着凉。”
他忽然一把抱住我,他说:“花儿,无论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你都是我心里最纯洁最美丽的灰姑娘。”
我终于泪如泉涌,我咬着牙齿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我说:“对不起,只是,已经来不及了。”
然后他便温柔地吻我,十分温柔,他说:“花儿,你会不会永远记得我?”
会不会?我当然会,我会永远记得你。尽欢,我会永远记得你。
我并不没有说出口。他紧紧地抱着我,象是要把我揉碎一样,然后,他掉头而去。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雨雾中,那样憔悴而凄凉,他便这样转身走了,再也没有回头看我一眼。
第二天,是一个难得的晴天,下午的时分,我在试验室作试验。
然后我偶然抬了一下头。
化学试验楼的对面是物理试验楼,那楼建得很高,大概有十几层吧,是当时J大最高的建筑。
我看见一个人,从大概是十二三层的地方跳了下来。
我当时眼皮一跳,我想那大概不是一个人,大概是一件衣服。
后来,就听见人们在惊呼,“有人跳楼了,快看啊,有人跳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