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雪退下,苍狼看向北冥缜,说你家谋士的性子还真烈。
“她以前不是这样……”北冥缜难得地叹了口气。以前误芭蕉性子直率,却不会这么对他说话,但她被囚禁接近三年,又九死一生的逃出来,结果发现自己给予厚望的人在苗疆准备成婚……这么一想,误芭蕉对他简直算是温柔了。
于是他话头生硬一转,低声道,不怪她。
苍狼没再说话,只是摸了摸他雪白的长发。
苗王的婚礼定在了五月,正是整个苗疆大地春晖时节,草长莺飞,杂花生树,生机盎然。
苗疆长于锻造,工匠呈上的璎珞极尽妙想,金丝缕连成花茎,深浅不一的通透翠榴石雕成鲜嫩细巧的绿叶,粉色鲛珠被做成小巧的花苞,分外娇嫩,璎珞巧妙盘旋,鲛珠流苏直垂肩头,仿佛春日压弯枝头的嫩樱,最后细巧金缕在额上交汇,一转细小鲛珠拱护,中间颤巍巍托出一块与苍狼眸子颜色一模一样花形切割的蓝宝石,下方坠着一颗浑圆无瑕,珠光莹润的鲛珠,直垂眉心。
饶是北冥缜这样从不对饰品上心的人都不禁赞叹一声,托在掌心好生把玩了一番。
婚服也在四月初做好,北冥缜纺出了两套婚服的布料,宫里的针线上人拿到布匹无不咋舌,直说生平从未见过如此华美布匹。鲛绡轻若流云,柔若掬水,触之如雾,珠光生辉,盈盈万色无定流转,然而水火不侵,披在身上不惧寒暑,莹然润泽,一针一剪都需要用上强大妖力方能剪裁缝纫。
按千雪的话说,那能不好么?白的是镜湖云珠搭配东珠、黑的是丰水玄珠,青色是盐湖珠,两套衣服把苗疆开国至今攒下的珍珠清了个库,这哪是衣服,这是一人身上一套苗王宫啊。
这日黄昏,婚服裁剪妥当,两人去看婚服,两套华贵婚服架在尚衣局正殿,珠光氤氲,上头百色千华,随着角度不断变幻,整个殿内竟然不需掌灯也栩栩生辉。
北冥缜只是坚持鲛人传统要自己纺布,真到做婚服的时候,他反而一点意见都没有,问他什么都是挺好不错你看着办。
尚衣局女官躬身侍立,等待王上意见,苍狼绕着衣架转了一圈,想了想,深沉地道:“朕是没想到,有生之年还真能见到五彩斑斓的黑和五彩斑斓的白。”
女官噎了一下,被苗王抱在怀中的未来苗王后耿直地道:“苍狼你的皮毛也是漆黑到在阳光底下泛紫。”
苗王点点头,说你说得对,你在阳光下头也是雪白得泛起青银两色,好看得紧。
旁边跟着的误芭蕉双手环抱,冷哼一声,却也没再说什么。
那日不欢而散之后,北冥缜和误芭蕉单独详谈了一次,误芭蕉希望他能立刻返回海境,北冥缜也把自己的打算向她全盘托出,误芭蕉一脸悻悻然,但也驳不倒他的话——确实,妖力未复就回去海境等于送菜,而等待妖力恢复这段期间,他结婚生崽也没错,只是不知为何,误芭蕉似对苍狼心怀敌意,嘟囔着海境才俊要多少有多少,为何选了只不会游泳的狼。
北冥缜对她正色道,因为其他的妖和鱼,他一个都不喜欢,情之所钟,只在苍越孤鸣。
而那一瞬间,粉色的鲛人凝视他的眼神,冰冷的可怕。
从此之后,误芭蕉再也没提过他与苍狼的事,只是每日进宫,跟在北冥缜左右,却当苍狼不存在一般。
苍狼自不会与她置气,他又仔细看了看婚服,提了几个修改意见,便抱着北冥缜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