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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

破云子听了半天没有说话,他非常仔细的想了想,拂尘凶恶一甩,恨声道:“那我希望他最近别回来。”

“呀,为什么?”

“贫道怕自己定力不够,一个忍不住打得他满脸花啊!”

环着杀气腾腾的道士,玄冥大笑起来,信手一拂,化去水镜,把他压在榻上,捧住面孔,从上到下,细细亲吻。

破云子啊,我怎么就这么喜欢你?

他喃喃自语。

而在已经不被水镜观察的一方,徐浅忽然毫无预兆的抬头看去,少女一楞,也抬头,却看到青年对她温柔微笑,捧住她的面孔细细亲吻。

他唤她月儿,吻落在她眼角眉梢。

月儿啊,我怎么就这么喜欢你?

徐浅低低说道。

月儿娇羞的闭上眼睛,他脑海里魇魔娇媚的女音低低咬着唇笑。

“阿浅,谎话说多了要遭报应。”

徐浅也在脑海里回应,“我可没说谎,我是真喜欢她,全心全意。”

魇魔大笑,徐浅又跟月儿说了几句话,慢慢起身,最后在村口的时候,对她说,我回蓬莱山,找我养父来提亲。

女孩子立刻脸上飞红,揉着衣带咿咿呀呀的说了几句,目送他离开。

魇魔笑道:“我还以为你会多留一段时间。”

徐浅脸上没什么表情,清清淡淡:“再待下去,月儿肚子大起来,样子就不好看了。”

“其实,是再待下去,天魔从水镜里就能看出端倪了吧?”魇魔无情嘲笑。

“是啊,所以才要离开。你也不希望……自己未来的身体就这样毁掉吧。”徐浅浅笑,翻身上马,朝蓬莱山而去。

一个月后,徐浅返回蓬莱山,破云子被未婚先孕搞出的暴怒也消得差不多了,看着一年多未见的孩子,心底下本来还想抡起拂尘把他暴打一顿的想法,在看到他规规矩矩在自己脚边跪好的一刹那,烟消云散。

做父亲原来这样难。

看不到他脸孔的时候,觉得自己能随手抄起一把椅子把小混账砸个满脸开花,但是徐浅真跪在这里,看着漆黑发顶,破云子觉得,真是打也不是,骂也不是了。

徐浅跪在那里,说那个叫月儿的少女姓刘,两年前他经过刘家村的时候就认识了,对方温柔善良,彼此都对对方有意,这次路过刘家村,帮忙治病,盘桓的这一个月时间,种下情根,希望破云子能以他养父名义,前去提亲。

破云子在座上良久的沉默,最后只能道出一个好字来。

他还能说什么呢?

他应了好,徐浅还在地上跪着,破云子叫他起来,才垂手侍立,又过了片刻,道士问他成亲了之后打算怎么办?

徐浅反问,“炅门是清修之地,我成亲之前还能以俗家子弟的方式待在山上,成亲之后,我就必须要下山了吧?”

破云子默默点头,徐浅却笑了一下。

“……那我想去刘家村那里定居。月儿双亲尚在,总要奉养。”徐浅说这句话的时候眉目清郎,破云子忽然就想起自己的母亲。

他也曾这样想过,等自己开府封王,父亲死后,就接母亲奉养,然而,子欲养而亲不在。

他张了张嘴,低低的,还是一个“好”字。

破云子收拾行囊,下山去给徐浅提亲,玄冥说自己就不和他一起去了,破云子没问他为什么,倒是玄冥不在乎的一笑。

“徐浅从来就不喜欢我,提亲这样的人生喜事,我想没有人愿意让自己不喜欢的人参与吧。”他说得轻描淡写,破云子却陡然有了一种看到后娘绞着手绢,笑着咬牙说继子坏话的错觉……道士哆嗦了一下。

带着徐浅御剑而行,到达刘家村的时候正是下午,村子里静悄悄的看不到人,只是远处田垄上隐约有人影晃动,

落下地面的一瞬间,破云子心底隐约掠过一丝微弱的不安,他心头一动,刚要召唤徐浅,青年已经从村头的井里打了一瓢水起来,递给了他,自己拿起另外一瓢咕嘟咕嘟灌下去。

飞了快一天,也别说,真有点渴。破云子接过来,井水甘冽,喝下去醍醐灌顶一般让人精神一振,刚才那点不安立刻全部烟消云散,破云子想想,觉得刚才不过是顶着大太阳飞,暑气冲心的错觉。

月儿家在村尾,一进瓦房齐齐整整,看得出是殷实的庄户人家,看来之前就是说过的,夫妻二人听到敲门声就迎了出来,把破云子引进来,奉上茶水,客套话轱辘几轮,迅速进入正题之后,道士很威武的从白衣广袖里掏出一个——乾坤袋。

很淡定的把茶盘朝旁边移了移,道士继续从乾坤袋里往外掏东西,摸出来鸡鸭各一对,猪蹄四个,好酒一坛、红纸封得立立整整的瓜子果脯八大包,最后破云子非常郑重的拿出一个沉甸甸的红包压在最上面,内有银子十两,他全部家当,都给徐浅提亲。

对方见破云子仙风道骨礼数周到,徐浅又是前阵子救了全村人性命的小神医,没有不答应的道理,直接拿出了女儿的八字,算命先生都不用请,破云子接过来一合,大吉。

对方大喜过望,反正破云子也是长辈,直接叫了月儿来奉茶,姑娘家害羞带怯的捧茶而出,破云子仔细看了,比水镜里见的,多了恬淡柔和,看上去质朴而秀慧,之前还因为未婚先孕而打了折扣的印象悉数补了回来,破云子在心里给月儿打了个八分,对徐浅的眼光很是满意。

奉上来的茶一口喝干,含笑相对。

当天晚上留宿在刘家,刘家夫妻特意给破云子收拾出一间屋子供他歇息,晚饭喝了点酒,破云子不胜酒力,早早睡下。

后半夜的时候,他忽然惊醒,不是那种模模糊糊的醒,而是仿佛在睡梦里被人偷袭了一般,警觉的惊醒了。

但是周围什么都没有。

不、不对,就是因为周围什么都没有,才不对。

天地灵气、甚至于一石一木该有的气息,全部消失不见了,感觉上……像是进入了什么被完全隔绝的空间。

这种状况他第一次遇到,破云子穿上衣服,真气流转,几道咒符凌空击出,没有如他预料中燃烧起来,而是如同普通黄纸一般轻飘飘的落了地。

唔,也不是阵法?

道士拧眉,周身运起真气,脚下踏了一个阵形,推门而出。

推开门,看到屋外的一刹那,破云子只觉得浑身上下的血液都瞬间冻结——

在他的小屋外,密密麻麻的站满了人。

准确说,是密密麻麻的腐尸。

其中有进村的时候看到的几个路人,然后,站在最前面的是刘家夫妻。

中年夫妇面孔上依旧挂着和蔼的微笑,张嘴说话的时候,黑红色的血和腐烂的碎肉一起从嘴里掉了出来。

“道长,我们实在是忍不住了。我们实在太饿了。”月儿的母亲咕噜一声咽下了肿大的舌头,模模糊糊的对破云子歉然一笑,嘴唇裂开,整张脸碎裂开来,到眼角的肉扑簌簌的全落了下来。

活尸?不对,他们身上没有妖气,也没有死气,他们没死!他们是活着变成这个样子的!不,也不对……他们身上也没有生气——不可能,只要是这人间的产物,身上就一定带有“气息”就算是魇魔都是有魇气的——等等!

一刹那,破云子顿悟,他伸手向自己身上疾点,太上清玄符印兜头罩下,只听滋的一声爆响,符印还没有触到他的身体,就在他头顶爆开,发出一道青光!

——果然。

他感觉不到面前这群怪物的气息,是因为他和他们的气息一样。

他想起了落在村子里的一瞬间,因为喝了井水而消散的不安,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大概就已经吃下了让这些村民变成这个样子的东西了。

掐算了一下日期,破云子闭了一下眼,轻轻在心里叹息。

今日黄杀交亥,现在正是星光绝湮,天地之气最为衰弱的日子,也是这世间所有修习正法的生物能力最弱的时候,也许,这并不是一个偶然。

拂尘一挥,金色咒印随着破云子真气流转,击向了扑过来的活尸,刹那光华流转,所有活尸全部被拦在了道士三丈之外。

破云子垂下眼,长长的雪色睫毛有微微颤动,他说,出来吧,阿浅。

然后有青年温雅笑声从容不迫,活尸们潮水一般退开,徐浅慢慢走了过来。

破云子看着自己养大的孩子,张嘴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最后只能叹息一般的道:“……为了报复我一个人,弄成这样,值得吗?”

徐浅笑吟吟的看破云子,觉得这句话十分有趣似的轻轻侧头。

他轻轻的说:“真人多想了。不过说起来,真人的想法也真有趣,为什么就认定我会为了一对没见过的男女而报复您呢?”他遗憾摇头,“父母这种东西啊,如果没有养育自己的话,和陌生人有什么区别呢?”

他说话的时候,声音柔和动听,破云子却觉得浑身发冷。

他握紧手中拂尘,“……那你现在做到这一步是为了什么?”

不給父母报仇的话,那么是冲着他来?他扪心自问,即便是从最微小的地方看去,朝夕相对的十五年里,他都不曾愧对过他一分一毫。

以为是为他父母之事而来的复杂愧疚一点点退去,道士漆黑眼眸里渐渐泛起了一股怒火。

“……徐浅,多行不义,必入无间。”

对面破云子亲手抚育长大的青年只是温柔的眯起眼睛,轻轻吐出一句话:“那不可能的,真人,无间我是一定去不了的。”说完这句,他轻快的更换了话题,“对了,真人,你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吗?”

破云子没有说话,他身上真气渐渐凝聚,背后长剑在剑鞘里铮铮鸣响。

天地之气隔绝,对于修道之人就等于去了大半的力量,一点不能大意。

徐浅自顾自的说,“说起来,这可不是阵法,而是……”他歪头,一刹那间,神态竟然有了一种天真之感。

“真人,我们在魇魔的胃里哟~~”他笑眯眯的说,向白发的道士伸出了三根手指。

“那么,问题来了。”

“一、为什么在魇魔的胃里,真人你又吃下了含有魇毒的食物,却一点事都没有呢?”扳下了一根指头。

“二、我接下来想做什么呢?”

“三、我到底想杀的……”徐浅唇边微笑越发清雅,他悠悠然的扳下最后一根手指,“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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