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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当朝廷中两股势力生死相拼的时候,逃亡中的孩子,千辛万苦,终于到了蓬莱山上号称执修仙牛耳的炅门。

炅门与徐朝渊源深厚,每一代的掌教都必须是天子血亲,入钦天监为正令,向这个生养他的王朝奉献所有精力。

而徐朝回馈给炅山的,则是完全独立的治外法权——他只要到了炅山,那么,谁也拿他没有办法。

结果,当小小的孩子拜倒在三清之前的时候,京城传来消息,大皇子暴毙。

——赢的是太子。

而徐朝的十五皇子,就此舍弃了自己的姓名,道号破云。

“那你以前叫什么?”把他抱在怀里,十指缠绕,轻轻抚弄,玄冥柔声轻问。

破云子只觉得被他缠绕住的指头发痒,轻轻的想抽回来,却被玄冥握的更牢,于是道士轻轻翕动眼睫低低道了一声:“……徐缓。我出家之前的名字,叫做徐缓。”

那是,他舍弃了的,和母亲一起死去的名字。

他不要荣华富贵天潢贵胄,他只要为母亲报仇雪恨,让那个善良而柔弱的女子得以瞑目。

上天不给他公道,他自己讨!

当破云子缓缓讲述往事的时候,于寝宫偏殿之中,永平帝正在和太子下一局棋。

“阿缓之聪明,在我们所有兄弟姐妹之上。”棋局刚开,皇帝摩挲着漆黑的棋子,慢慢开口,“他当年布的局,我是在你大伯父死了之后,从蓬莱山上来了使者,说掌教收十五皇子为徒的时候,才恍然大悟的。那个时候他比你还小,才十二岁。”

太子刚刚十五六岁年纪,仔细听着父亲的话,默默点头。

看儿子执白走得步步谨慎,永平帝微微一笑,“可惜,十五弟虽然有枭雄之质,却太过心软。”

这一句活没头没尾,太子一愣,永平帝微微一笑,没有解释,只是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刻漏,“你说今天你大堂兄会不会来见朕?”

“……父皇已经宣召了颍川王,不是吗?”

永平帝一双已经有了细纹,去越发优雅的凤眼含笑,看向儿子,“我召他来,和他来不来,可是两回事。”

少年不懂,立刻起身侍立,请父亲明示。

永平帝看着棋盘,过了片刻,才唇角一勾。

“颍川王不会来的。”

“他怎敢拒诏?”

皇帝微笑而不语。

就在这时,有宫使急奔而入,道,太后传来懿旨,道颍川王这几日忽然急病,太后心切,招入宫里调养了。

永平帝悠悠然听完,打发了宫使,笑看面前少年:“你看,颍川王虽不敢拒诏,太后却是敢的。”

“……那父皇要怎么做?”

“什么也不做。”

太子皱眉,永平帝却笑着招招手,让儿子坐下,要他继续和自己对弈。

看着太子落下白子,皇帝才慢慢道:“太后也快六十岁的人了,我问过太医,说太后过不了这个秋天。太后好歹于我占了个母亲的名分,总不好让老人家白发人送黑发人。”

听他这么说,太子懵懂看着父亲,完全不明白,于是永平帝也只好轻叹一声,“你说,我都知道太后时日不多,太后自己会不知道吗?颍川王会不知道吗?”

太子被这一提点,立刻就明白。

今天这场召见被拦了一拦,太后祖孙都知道,不过治标不治本,而太后也非常清楚,自己薨逝,这唯一的孙子难逃一死。

太子沉声道:“父皇等的是……堂兄的困兽犹斗。”

永平帝赞许一笑,“没错,所以我什么也不做。我等着你堂兄做。”

说到这里,他喝一口茶,忽然摇摇头,“所以才说,你十五叔还是太过心软了。”

前前后后他也被太后祖孙劫杀了个数十次,这次大概实在是搞的太狠,破云子才拿了令盒来。

但是也就是这个地方,才看得出他心软。

明眼人都知道,杀手行刺的时候,怎么会把能表明主人身份的东西丢在那里?这一看就是栽赃。真要辩驳,从这点上下手,颍川王未见得会被如何。破云子不可能料不到这一点,所以,他把令盒拿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把最后决定选择的权力交给了皇帝。

这么一想,就觉得破云子真是天真,他怎么会心软到这样程度呢。

永平帝看向自己儿子,“你要记得,治理这天下,最最要紧的,就是仁孝二字,这两个字上,决不可让人诟病,被世人物议。天家之福,在于父慈子孝,亲亲睦族。”皇帝悠然的笑着,眯起了那双优雅的凤目。

说完,他起身,道天色晚了,棋局留待他日,倒是要太子去破云子那里一趟,传一道口谕,让他一旦伤势好些,就去见一见太后,为她做个祈福道场。

太子领命而出,永平帝回过身来,看着灯下棋局,看了片刻,他轻轻一笑,抬手熄了灯盏,于一片暗淡月光中,走出了偏殿。

接到口谕,破云子第二天一早就去拜访太后。

玄冥自然飘在他身后跟着,但是天魔不得不遗憾的发现,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是不存在于他面前的这两个人身上的。

这两个彼此弄死对方至亲的人见面的时候那叫一个母慈子孝,破云子膝行上前,三跪九叩,道孩儿不孝,长久以来未曾拜见太后。

太后更行,直接把床下跪的这个抱到怀里摩挲,道,孩子你怎么瘦成这样,可让母后心疼。

于是又是一连串的“孩儿不孝”、“母后心疼”连发,玄冥笑得在空中打跌。险些砸到地上。

你看,人类就是这样。道貌岸然,憎恨也要露出笑脸。

不过,这也就是可爱的地方吧。

在太后宫里用了一顿早饭,破云子说今日正好是个吉日,就为太后祈福做法吧。

于是,寝殿前搭了小小的台子,破云子换上了正式的道袍法衣,鹤氅道冠,袖结阴阳,一身雪色,脊背笔直,此刻就连重伤初愈的面色苍白都成了一种凛然。

这个男人站立在初夏一片浓荫之中,像是一只不肯折颈,无论如何都要抬头向天的白鹤。

破云子现在身虚无力,自己只能勉强穿上贴身里衣,外面一层层的法衣,都是玄冥给他穿上的。

飘在他身后,看着破云子的背影,玄冥轻轻舔了一下嘴唇,回想着指尖上微妙的触感:刚才在内殿之中,重重阴影之下,他指尖滑过道士的喉结、锁骨,亲手一层层把这些都包裹起来——他也曾亲手剥掉过这些衣服,凝视他□□身体,然后抚摸亲吻舔舐而过——

他的嘴唇和指尖都记得破云子身上肌肤的触感。

那是正当年华最盛的男子的肌肤,因为失血而苍白,因为主人的禁欲而越发色气。

玄冥舔了一下嘴唇。

他觉得自己的喉咙又干渴了起来——

于是他吻了过去。

不,准确说来,是撕咬了过去。

当时破云子脚踏禹步,正在诵经,他全然不顾,便揽住道人的颈子,吻上他嘴唇,深入他的口腔——

他能感觉到破云子只僵硬了一刹那,然后那个道士就安静下来,任凭他扣住他后颈,在他温暖湿润的口腔里四处掠断撕咬。

然后他觉得破云子似乎慢慢回应,心底微微欣喜的刹那,却觉得不对,他单手扣住破云子面孔,抬眼看去的一刹那,他差点把破云子当场给撕碎——

那个被他亲吻的男人傲慢而冷漠的看着他,漆黑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是径自的傲慢。

他以为的回应,不过是这个男人在他唇舌间继续吟诵经文罢了。

——玄冥觉得自己在这一刻自取其辱。

扣在道士脑后的手颇花了一点功夫,才克制住就这么扭断他颈骨的冲动,然后玄冥笑起来,若无其事,仿佛刚才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你说那个害死你母亲的老女人,什么时候会死呢?”

他问的时候,破云子正好诵完最后一段经文,没有抬眼看他,只用唇形吐出两个字。

——一月——

这也就是他的四哥为什么要让他来这儿祈福一场的缘故。

归根到底,他的兄长想告诉他的,就是这个王朝地位最高的女性命不久矣,同时,也间接的告诉他,皇帝自己在这场横亘了近二十年、三代人的夺位之争上的态度——他不打算再忍让下去了。

他垂下眼睫。雪色掩去眸子里一切神态变化。

玄冥一笑,在空中幻化,下一瞬间,面对破云子的,是一张清纯端庄有若白莲一般的女子面孔,黑色锦袍下的,也是女子体态,纤秀窈窕。

破云子瞳孔微微收缩——玄冥变化出的,正是太后年轻时候的容色。

玄冥微笑,一双如新剥春葱的指头漫漫抚摸过他的面孔,凑近,在他耳边低喃,“这一个月里,想必这老女人不会放你好过。“

破云子垂下眼,不去看他,唇语道:不劳君上费心。

“呀呀,怎么是费心呢?我这般喜欢你,哪里舍得让别人伤你一丝一毫?”玄冥广袖掩唇,杏眼微眯,风情婉转,将太后年轻时候神态学得惟妙惟肖。

“你是我的,这天上地下,九天十地十万神魔,无论何种轮回颠倒,徐缓,你是我的。”

他声音也是女子一般娇嫩妩媚,但是出口的话语,却别有一番森冷刚执不可动摇。

破云子什么都没说,他拂尘一甩,压根就当没看到玄冥,向台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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