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敏心思百转,她素来自信自强,可又隐隐有一丝被关心的喜悦,诸般心思难以言表,最终却又义正言辞道:“你们汉人不是讲究‘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不是最讲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吗?朝廷无道,难道不应该入朝为官,拨乱反正,劝当今亲贤臣,远小人……却反而做那些造反的大逆不道之事,你归降于我,我自助你入朝,日后官居一品,也可为汉人百姓谋利,若你喜欢武当派,日后还可以奏请皇帝,将武当立为国教,将它发扬光大。这样,总比你们独善其善,或者是造反来得好。”
瑶光抬头望她,见这位郡主娘娘当真不同一般女子。她眼界开阔,言之有物,语带铿锵,甚至就连诱惑的言语都说的很是诚恳。
虽说面容娇艳,但眉眼之中具是英气勃勃,若为男子,说不定真能给这腐朽元朝廷带来一点生机。可惜了,她虽是豪气万千,在这个时代,却终究是个不能发挥的女子。
一个忠心为国的人,哪怕身处敌对阵营,可有的时候,依旧忍不住升出一丝敬佩之意。
这位郡主巾帼不让须眉,瑶光虽对她的印象多在狡诈狠辣上,可此时见她说了这番话,却也不由得略略语气和缓了几分,“郡主站在自己的立场,所言没什么不对,瑶光很是赞同。但在我这里,这些却统统都是废话。”
赵敏抬眼望去,适才言笑晏晏的神色略略收敛。
瑶光一扬眉,忽念道:“抢吾汉地,杀吾汉民。中原秀丽河山,本为炎黄之圣地,华夏之乐土,而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劫财无数,掳掠汉女十万,夕则奸/淫,旦则烹食,千女投江,易水为之断流……以汉为“羊”,杀之为粮……郡主殿下,元朝在位这几年,可干过一件好事?”
赵敏素来自负口舌,却是第一次在使用怀柔手段的时候,被人辩驳的竟发不出一言来,半响,方道:“每个朝代的兴起总要伴随着杀戮,便是你们汉人皇帝,难道不杀人就可以为王吗?你们汉人不努力又怎么怪我们?你们多多入朝为官,朝廷用了你们,不就能渐渐改变汉人的地位了吗?”
瑶光慢慢转头看她,竟忍不住笑了起来,“郡主啊郡主,你一向自负聪明,可如今怎么说起傻话来?”
赵敏一时间气急,嗔道:“我说错什么了,你说!”
瑶光朗声道:“你怎么不明白呢?无论你们蒙古铁骑多么的所向披靡,也永远征服不了这个中原,征服不了在这片土地上生长的百姓。因为我们汉人生在这里,长在这里,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但是,有一天,一群强盗冲进来,把我们的家给占了,把我们的人给杀了,告诉我们必须屈膝臣服,然后以一个近乎奴隶仆从的身份重新获得尊严。多可笑,尊严本来就是被你们剥夺的,你们把你们从我们这里抢夺的东西,又纡尊降贵的以一种施恩的方式赏给我们,我们若是不同意,便是不识时务!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知道,汉人的尊严居然需要自己去争取?”
他抬起头,轻轻的微笑,还是那张格外俊美的脸,但这一刻,赵敏却有些心乱了。
“总有一天,我们会把强盗从家里赶出去!不管是一天、两天,还是一年、两年,甚至几十年……因为在你们看来,这中原不过是一个大牧场,是一个让你们肆意享受、玩乐糟蹋的地方。可在我们看来,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家里的东西,是必须珍惜深爱的地方。所以,我们总有一天会赢。从古至今,没有听说强盗能一直占据主人家的,不管多少年,主人终将会把强盗们都赶走!复我大好河山!”
赵敏大受刺激,一时无语,莫名的,她竟然觉得害怕,她竟然觉得这个人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她竟然真的觉得,有朝一日,蒙古将会被重新赶往关外苦寒的草原……
她有些难以接受的转身,只狼狈的留下了一句:“送回塔里,关起来。”
范遥跟在赵敏身后,心中被瑶光说的热血沸腾,不禁回头望去,却见着昔日圆滑善变的小子,就那么静静的站在月光下,容颜俊美,神色坚定而凛冽。
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又有些莫名的心折,那个爱笑的偶尔胡说八道,被自己叫做小骗子的男孩,居然在不知不觉间长成了这样一个光明磊落又铁骨铮铮的男人。
赵敏似乎真的心乱了,一路沉默着回到房间里,把自己一个人独自关在门里,再不出来。
范遥便也回了自己屋子,回想着瑶光所说的话,情绪激愤,竟有些睡不着,正当他在床上辗转反侧,忽听窗外有石子敲击在窗户上。
他起身下地开窗,窗外探出一人来,不是别人,正是明教之中轻功最高的青翼蝠王韦一笑。
范遥心中一惊,见青翼蝠王如一只大蝙蝠一般无声无息的趴在窗外,冲他略招了一下手,就转身向远处跑去。
范遥当即跟上,不多时便出了都城,折向小路,又走了七八里,来到一处乱石冈上,这才停步转身,旁边又有光明左使杨逍和白眉鹰王殷天正等在那里。
只见三人互看了一眼,忽同时跪倒在地,双手作火焰飞腾之状,放在胸口,躬身向范遥拜了下去:“光明左使杨逍、白眉鹰王殷天正、青翼蝠王韦一笑,参见教主。”
范遥傻眼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意志薄弱,本来中午应该能发文,但被其它的小说诱惑吸引,看了半天小说,才来更文,我知道错啦,但改不了……捂脸笑!
那个……我的意思是,日后还是尽量中午更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