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光躺了一下,终于缓过神来,便让青书拿着小匕首去折了一根树枝,他这才勉强拄着树枝站了起来。
“青书,师兄现在没办法抱你了,你自己走,好不好?”瑶光感觉了一下,发现似乎就左脚有些不灵便,大概是扭伤了,别的地方被石子虽然打的疼,但应该没有大碍,便又耐心的开始哄起孩子。
这时候的青书被宋远桥教育的极好,很快就点了点头,糯糯的说:“师兄小心,青书可以自己走。”
瑶光总算稍稍放心,两个孩子,一大一小,互相搀扶,可怜兮兮的慢慢往武当观的方向爬,半点都没有上午上山时候的意气风发了。
这一路因瑶光有伤,青书年纪小的缘故,走的可慢极了,以至于快到武当的时候,迎面碰上了看天色渐晚,特地来寻人的俞岱岩和殷梨亭。
一见亲人,瑶光早就不记得早上发生的尴尬事,一下子就扑过去,学着青书泪汪汪的样子告状说:“师父,猴子欺负我们。”
青书也被殷梨亭抱在怀里,他本来被宋远桥教育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有泪不轻弹’之类的,所以一直忍着不哭,此时见自家师兄居然毫无顾忌哭的泪汪汪的样子,顿时有些迷茫。
但他本就是最容易受周围情绪感染的年龄,这时候也想起那群猴子的可恨处,就也在殷梨亭的怀里抽噎着说:“六师叔,猴子特别坏,欺负我们,还追着师兄打,还把我们推下山坡……”
殷梨亭心中好气又好笑,但看着两个孩子灰头土脸的样子,不由得忍着笑意安慰:“不哭不哭,明天六叔就带你去打猴子报仇。”
这边,俞岱岩却又是另一种感觉,从凌晨清醒,那件尴尬的事情开始,他心中就隐隐有些不可说的‘可怕’念头,这些‘可怕’的念头让他见了瑶光落泪就不由得心疼,似乎什么都可以依了他。
可另一边理智又在告诫自己,有些事情是绝对不能触碰的领域。
他心中矛盾已极,此时能够不露声色的将这个孩子抱在怀里,已经殊为不易,可再多的……他闭了闭眼睛,依着平日的性子,冷淡道:“被猴子欺负,你也有脸说出来。”
瑶光吐吐舌头,不再假哭,笑道:“我和师父,有什么不能说的。”
被瑶光如此亲密依赖的口吻弄的一时无措,但紧接着,俞岱岩心中又是一痛,他有些魂不守色,半响,不自觉的开口道:“和我……就无论什么都能说吗?”
话一出口,就觉得尴尬,他为人端方正直,何曾说过这种太过亲密,似有暧昧的话语,不由得微微红了一张脸,好在这时暮色渐浓,临近冬日,天黑的极早,也无人注意到他此时有些不对的神色。
瑶光却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在现代,关系好的朋友勾肩搭背,互相说几句暧昧的话打趣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就俞岱岩这种水平的话语完全是毛毛雨级别的。
他便亲亲热热的将脸埋在俞岱岩的肩膀处,隐约能闻到他身上衣服皂角的清香以及因练武而起的汗味,拖着长腔撒娇的说着,“师父是瑶光最最最喜欢亲近的人了……”
温暖的鼻息在耳侧轻轻拂过,像被最软的羽毛轻轻搔/弄,瑶光本就撒娇的声音更轻了,仿佛在耳边飘忽而过,俞岱岩的手下意识的一抖,几乎把扑在怀里的这个孩子一把推开,但很快他的理智就回到脑子里,却还是缓缓的松开了手臂。
“多大了,也不知道害羞。”他缓缓的说,每一句每一个字都很认真,似乎在与一种无形的力量抗争一般,“整日的胡闹,还带着师弟去后山乱闯,师父还没罚你,你还有脸撒娇?”
瑶光这时才想起俞岱岩的严厉性格,忙抬头打量师父的神色,却见他神色虽然有些奇怪的走神,但眼睛里却完全没有怒色的痕迹,便又放下心来,急忙讨好的道:“我知道错了,师父,你莫生气。”
俞岱岩听他认错,便又将视线转过去,凝视许久,突然叹了一声气。
瑶光一怔,他家师父就算是瘫痪在床,言语之间依旧带着股子爽直豪气,一派的英雄气概。像这般唉声叹气的样子,却是全都没有过的事情。
他细一想,不由得有些羞愧,以为是自己最近总是闯祸,惹得师父这般头疼,不由得收了以往的嬉笑,只认认真真道:“是我错啦,师父你莫生气,我日后再不让你担心了。”
“若真如此,那倒是好了。”
俞岱岩在暮色之中淡淡的道,语气中竟似有股苍凉之意,但瑶光望过去,又觉得似乎与以往没什么不同,心里不由得莫名的不安起来……
那边殷梨亭早把青书哄的重新笑了起来,这时候正招呼两个人快点回去。
瑶光左脚受了伤,一瘸一拐要往回走,俞岱岩忽然大步走上前,一把将他抱起,瑶光顿时将那些不安抛诸脑后,觉得师父还是喜爱怜惜自己的,心里高兴,便扬起下巴,对着他粲然一笑。
俞三侠不自觉的步伐一乱,但他并没有说什么,只伸出大手,将瑶光的头按在自己的肩膀处,淡淡道:“累了就歇一会儿。”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写标题的时候,有点犹豫,最后还是决定选了‘而今识尽愁滋味’,主要其实是为了下句‘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