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祥,你还没好啊?”有人在走廊远处焦急催促,脚步走近,推开了门。
一眼看见地上纠缠着昏倒在地上的两个人,他猛然大吃一惊:“哎呦!”
另一个同伴也跑了进来,呆呆地看着地上的情形,弯腰探了探同伙的鼻息,松了口气:“有救。”
正要扑过去再给凌川补上一刀,却忽然被身边的同伴拦住了。
那个同伴神色有点诡异,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别杀他。”他忽然道,露出了一点诡异和贪婪的笑,“我们该杀的是另一个人。”
……
清晨无视人们的失眠,依常而来。
吴非和凌云坐在面对面的餐桌上,都沉默不语。桌上的早点是一贯的清粥小菜,两人的口味一样,都偏好中式的早餐。
可那精致的小菜和熬至浓香扑鼻的血糯粥,显然没能挑起两人的食欲。
夹起一个莲蓉蒸糕放在凌云面前的盘中,吴非刻意忽略凌云那忧郁出神的神情。手边的电话忽然清脆地响起。单手按下话键,吴非看了看凌云,声音小了:“风扬?”
凌云手中的景泰蓝细筷一抖,僵在那里。
“什么?”吴非柔和沉静的声音忽然激动起来,“凌川有了消息?好,我知道了,明白,我这就赶去!”
放下电话,他强压住心中的震惊和欣喜:“秦风扬得到消息,冯琛最近要跑路,终于出来活动,被眼线发现踪迹——□□上传来的确切消息,他们藏在南丫岛上的一栋别墅里!”
“我哥在那里?!”凌云霍然立起身,手微微哆嗦着,带翻了面前的血糯粥,浓腻的粥倒在桌上,象是不详的鲜血。
“听着,秦风扬已经带了人在赶去码头,那里很危险,你在家等我们的好消息。”冷静下来,吴非急急地向门口走去。
“吴非!带我去!”冲上前来,凌云眼中除了惊惶,还有迫切的坚定。
沉吟一下,吴非无法拒绝他眼中的期盼,终于颔首:“好,跟我来。”
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吴非紧紧握住了凌云冰凉的手。虽然没有说话,心里却都是波涛暗涌,气氛压抑。
“凌云,听我说。”没有看他,吴非缓缓道:“我想你要做好准备,——无论马上看到你哥怎样,你答应我要坚强,不可以崩溃。”
“……”咬住嘴唇,凌云的声音有点发颤,却肯定,“我明白,只要他活着,我已经感激上苍。”
可是,缺手断脚都不是没有可能,最怕的,就是看到凌川的尸体。以冯琛的残忍,既然决定外逃,就很有可能绝掉所有后患。
可这个担心绝不能宣之于口,吴非沉默着,发现自己的冷汗已经渗出。猎猎海风吹着两人飞奔向码头的身影,秦风扬早已神情焦躁地踱步在一艘快艇边。
看到凌云的刹那,他的眉头不由自主一皱。面对这个曾和自己有过如此关系的清俊男孩,尴尬的情愫总是无法消除。
没有多话,他急忙地冲上去快艇,做个手势让吴非和凌云也一同跨进船舱。
水声轰隆,快艇箭一般划开海浪,向着远方疾驶而去。
四周海鸟纷飞,身边波涛蔚蓝,香港的海港景色在朝阳初升的清晨,格外美丽。可艇上的几个人,显然对这美景都视若无睹。
看着身后不远数艘快艇上陌生的面孔,吴非皱眉:“不是你的保镖?”
眯着被强劲海风吹得半眯的眼,秦风扬的声音带了阴霾:“我的手下打架可以,杀人怎么行?”
吴非心头一凛:是啊,假如凌川还在冯琛手里,说不得,怕是要借助这些□□上的势力。
他望着秦风扬,静静道:“假如不能谈判,你怎么办?”
“吴非,我知道你是正经生意人,没必要从此染上一身血腥。”秦风扬望着远处遥遥在望的小岛,他平静的声音下有着吴非才能辨别的惊涛骇浪,“假如杀人才能救凌川,我不介意这维多利亚港的海水,因此变红。”
吴非心中一震,不再言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凌川的生死已经触及他的低限,他忽然发现秦风扬已经改变太多。
身边,凌云慢慢将目光投向秦风扬,眼中的神情有丝怪异。
早听吴非说过秦风扬对他哥的情谊,可是如非亲见,他实在难将这样深情坚忍的秦风扬和自己印象中那个残忍变态的人联系在一起。
南丫岛上的风情,一年四季秀美如昔。没有栉比鳞次的高楼,岛上四处茂盛的亚热带植物中,散落着三三两两的小屋。
可显然,没有人又半点心情注意这些。冲下快艇踏上小岛再坐上早已备好的车,几个人几乎是狂奔着在一个线人的带领下冲到了一处偏僻的别墅。
静寂的小楼空无一人,有种不详的空旷。狂奔上楼,一群身手敏捷的人四散着开始搜寻。秦风扬狂躁地用力踢翻了二楼书房的一张座椅:“凌川,你给我出来!”
“秦总,楼下有间房有血迹!”一个手下急急冲上来。
站在那间小小的黑屋前,秦风扬和吴非有那么一阵不能呼吸。那是一楼走道尽头的一间小屋,走廊上的光线不能完全驱散阴暗凝重的气氛,几平米见方的狭小空间里,淋浴马桶一应俱全,可是没有窗户没有通风口,室内散发着阴沉幽暗的潮湿气息。
可是最令人窒息的,是那地面上遍布着的、深褐色的、扑鼻腥气的血迹,一滩滩,新鲜而触目惊心,骇人无比。……
如果冯琛已经顺利出逃,那么临走前,他在这里杀害了谁?还能有谁?
“咕咚”一声,吴非身边的凌云忽然直直倒了下去。
慌忙地扶起他,吴非狠狠地掐着他的人中:“凌云,醒醒,你答应过我要坚强!”
秦风扬似乎没有看到凌云的反应,呆滞无比地,他慢慢走进了那间小屋。……蹲下身来,他浑身僵硬,双手终于有丝克制不住的颤抖。
凝视着面前水管上的铁链,他轻轻抚摸了上去:凌川,凌川……就是这粗长沉重的锁链,曾经陪伴你度过这一百多个日日夜夜么?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你被漫长的疼痛和孤寂侵袭的时候,除了你亲爱的弟弟,可曾有一点点想过我,怨过我?
忽然的,手中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举起那链条,他借着走廊的光亮,狐疑地看着手中的断口。
绝不是正常的断裂,是被人生生磨断的。……
似乎有蓦然的闪电在秦风扬眼中一闪,不知怎么,心中莫名的霍然一亮。沉吟着,他锐利的目光开始重新打量着这间小小的屋子。除了最简单的生活用具和铁链,天花板上一样奇怪的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吊在屋顶的超大电视屏幕,如果不是抬头上看,一时间,还真发现不了。可是,这件奇怪的东西是做什么用呢?……冯琛的变态和残忍,把这电视屏幕放在这里,绝不可能是要给被他折磨着的凌川一点闲暇时的娱乐,那么,这是什么意义?
“秦总,我们柄叔的电话。”一个身材健硕的男人走过来,正是这次秦风扬借用的一个洪帮头目。
“柄叔,谢谢你的消息。”接过电话,秦风扬恢复了冷静:“什么?……我放出去的暗花有人回应?!好……请您立刻把我的电话给他们,我等着!“
交还电话,饶是他再强硬坚忍,此刻也终于因这从地狱直返天堂的消息失去了控制:“吴非,凌云……,有人能交出凌川。……”
靠上了身后溅满血迹的墙壁,他的声音有点哽咽的嘶哑:“他们说……他活着。”
“风扬,马上我来和那些人谈判。”吴非静静看着他,眼中暗流涌动:“你现在太激动,没有我理智!”
怔了怔,秦风扬看着自己不能控制颤抖的手,无言地点头:是的,吴非的冷静镇定,他可以信任。
秦风扬的手机,终于在漫长的五分钟后忽然响起。静静等那铃声响了好几声,吴非沉着的接了起来:“喂?我是秦风扬。”
身边的秦风扬和凌云同时摒住了呼吸,紧张无比地看着他的神情。
“是我标的暗花不假,可我要的是活人。……他伤得很重,不能保证他的生死?”回首给秦凌二人一个严厉的眼色,及时制止住他们的惊呼,吴非冷冷道:“尸体的话,我一分钱不付。……什么,要一千万旧钞?……”
沉吟着,他静静道:“我没可能筹到这么多旧钞。三百万,再多没有了。……”
旁边,秦风扬和凌云同时吃惊地张大了嘴。
“吴非!”劈手去抢他的手机,秦风扬咬牙切齿:“给他们,要多少都给他们!……”
飞快用手捂住话筒,吴非锋利的视线有丝恼怒:“旧钞!……”灵光一闪,秦风扬头脑恍然清醒过来明白了他的意思,退后不语。
听不懂他们这短暂的默契交流,凌云只心惊胆战地听懂了一件事,哥哥“伤得很重生死未卜”,而他们在和对方讨价还价!
惊怕惶恐压得他透不过气,他死死拉住了吴非的衣角:“求求你们……满足他们好不好?”
话音未落,嘴巴已经被一只有力而温暖的大手紧紧捂住,秦风扬冷冷的声音轻响在他耳边:“闭嘴!……”
“呜……”挣扎着,心底的惊恐记忆泛上,凌云慌不择路地张开嘴,冲着秦风扬的虎口狠狠咬了下去。
“啊”地轻叫一声,秦风扬忍耐地任凭凌云死命地咬着虎口,并不放松强硬的钳制。鲜血汩汩地流了下来,滴落在他和凌云的身上。
没功夫理会他俩,吴非装出了些许不耐:“要旧钞的话,只给三百万。老实说,这个人曾经想害我入狱,我找他——不过是想抓回来亲手杀了他,假如真谈不拢,你们帮我动手也无所谓。……好,五百万就五百万,我去拿钱,好了通知你。……”
慌忙的收起电话,他劈手揽过凌云,心疼无比地摇晃着凌云:“好了好了,一切都谈妥了。”
茫然的,凌云没有说话。
“我和他们讨价还价,是因为旧钞筹备起来,相当不易!”注视着他的眼,吴非温和的声音象是抚慰的春风:“我怕你哥的重伤,等不了那么久。所以,我是在争取时间!”
恍惚着,凌云渐渐有点明白。是的,一千万减到五百万,筹措的时间会大大缩短。
“你怎么可以怀疑我在心疼金钱?……如果他们不坚持要旧钞,倾家荡产,我们也不会吝啬啊。”苦笑着,吴非低语:“不管你信不信,如有必要——我想这里有一个人,愿意拿自己的命去换凌川。……”
怔然不语,凌云清澈的眼眸里渐渐有了生机:是的,这是吴非,他可以信任的爱人。……微微有点心虚,他瞥向了秦风扬血流不止的手掌,想要说什么,却终究没能开口。
长长吁了口气,秦风扬悻悻地皱眉,这才觉出了血肉模糊的虎口钻心疼痛:这兄弟俩,还都是属狗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地方要解释一下哈,原来的文章里,这段大家应该猜到,凌川不可能不被XXOO。冯琛一直觊觎他的美色,落在他手中,凌川不可能保持完好。
但是现在不给写那些情节,大家懂得,只有自己想象一下怎样才合理了,
也是因为这些内容被锁,我才修改的,所以尽管文章中没有出现凌川被辱的情节,但是,这里,还是有的。
所以解释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