愕然看着他,秦风扬半晌咬牙:“是的。你也说了,那时我喝了酒,根本不知道那个男孩子只是侍应生。我以为是我以前的床伴……何况,事后我们也给了赔偿。”
“住口。”截断他的辩解,吴非抑止住一拳狂殴过去的欲望:“那个男孩子,叫凌云。……”
凌云。
手边的咖啡杯,被秦风扬失神地碰落地上,暗沉的褐色液体慢慢浸染在地毯上,无声无息。
不知过了多久,秦风扬近乎空白的大脑缓慢的苏醒,震惊的情绪依然挤占了脑海中所有的空间。仿佛有个清晨的记忆在眼前无比清晰地倒映,那时,凌川悲伤的语气,和滚落他腿边的泪水。
涩然地,他艰难开口:“那个自己退学打工供凌川上学的……凌云?”
沉默着,吴非默认。
颓然地僵坐着,秦风扬很久没有再说话。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他喃喃道。
脸上现出种无奈的神色,吴非自嘲地笑了:“很简单,因为我爱上了凌云。”
看着秦风扬更加愕然和茫然的表情,吴非颔首:“是的,你没听错。其实本来,我也以为和他之间,除了金钱赔偿的关系,不会再有交集。可那天之后,我到一家医院看望朋友,无意间遇见了他。”
脸上的神情柔和起来,他微笑:“没有什么理由,我陷了进去——直到现在。”
“可是……”秦风扬惊愕不定:“凌川说他弟弟在医院躺了两个月,这、这怎么可能?”
“秦风扬?”吴非摇牙切齿,“你究竟知不知道,你造成了什么样的伤害?”
心虚地垂下头,秦风扬模糊地回想着那晚的行为。或许,那样对于一个未经人事的少年,的确是可以造成很大的伤害?……
“秦风扬,我一直很想揍你。”吴非转了转手腕。
“我懂。”秦风扬默然。
“所以——”不再罗嗦,吴非优雅的、却狠狠地一拳砸向了他英俊不凡的脸,再一拳。……
没有丝毫反抗,秦风扬偏过被打得嘴角血丝渗出的脸,皱眉承受。
看着吴非终于恨恨地放下拳头,他的目光变得阴沉:“我让你打,是因为我欠那个凌云的。假如你觉得不够,大可以把他带到我面前,给他一把刀。”
冷笑着,他的表情由方才的震惊和迷惘渐渐转成了阴郁和愤怒:“只要他不杀了我,我由他捅几刀。——我不认为,我的行为够得上陪他一条命。”
“的确不必要拿命陪。”吴非冷笑“这个案子如果你罪名成立,会判几年?”
“操控公司股价,涉嫌发布虚假消息扰乱市场——二到五年。”
“基本和伤害罪判罚的刑期差不多。”吴非苦笑:“所以,凌川他要求的很公平。”
“不,你错了。这不公平。”秦风扬冰冷的语声带着愤怒的肯定,“我只欠凌云的,不欠凌川。所以请你的小情人带句话给他的好哥哥——叫他当心。”
“秦风扬,你要怎么样?”看着他眼中从没有过的阴霾和暴怒,吴非忽然有点发冷。
“我想,只要凌川出庭作证,我很难逃牢狱之灾。”悠悠点起只烟,秦风扬的口吻恢复了淡定,“三年?五年?我总有出来的一天,对不对?”
站起身来,他若无其事穿上外套:“我发誓,将来的某一天,我会让他跪在我脚下,哭着求我。”
看着他的背影,吴非心中有种浓重的不安:“风扬,你到底……爱不爱凌川?”
门口的高大背影似乎僵硬了那么一霎,秦风扬回过身来:“这无关紧要,不是吗?”
默默盯着秦风扬,吴非看到了某种深切的,确实的危险。这样的互相报复是唯一的选择么?
“风扬,给我一点时间,我来处理这件事。”他有点焦躁地开口,“假如我让凌川不出庭,你答应我一件事。”
他能劝得动凌川放弃精心筹划的陷阱?秦风扬冷笑。
“答应我——他不作证,你就放弃报复他。”吴非静静地道,“凌云对我说:他现在和我在一起,很开心,所以他已经忘记了那件事。既然最有资格追究的人都不再介怀,你们这两个人,有什么立场再彼此伤害?”
“好,我答应你。可凌川不会翻供。”冷冷点醒,秦风扬面无表情:“我比你了解他,他的世界,永远黑白分明,不容沙砾。”
“我说了,交给我。……”吴非疲倦地重申,眼中光芒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