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一痛,眼睛有些模糊。少年的身子很冷,安静地躺着时,似乎已经远离尘世。
他忍不住将神乐抱在怀里,努力想要将他的身体捂得热一些。
然而无论他如何努力,这具身子仍然冷得令人心悸。
他再怎么不甘,再怎么想得到神乐,此时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继续下去。
泪水不可抑制地落下,神乐已经死了,他已经死了。
他忽然想起多年以前,景夏与红莲之事传出来之后,乾闼婆族成了天人界的笑话。
他为了此事,怒火中烧。虽说飞紫飞白是他设计的,但他本就不想娶她们,正好一举两得。
然而景夏不同,景夏毕竟是巫女。
乾闼婆族的巫女居然被阿修罗族的宗主玷污了,这实在是……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精心挑选了族中修为最为精湛的战士,决定找红莲讨个说法。
出发以前,他热情洋溢地宣读了一篇檄文,具体说什么,年代久远,他已经记不清了。
无非便是红莲欺他太甚,先是辱他未婚妻,后辱巫女,此等奇耻大辱简直就是不共戴天之仇。
乾闼婆族与阿修罗族本就离得最近,关系也比别族亲密一些。
此时公然闹开了,一众每日闲得很无聊的天人,忽然就觉得终于有谈资了。
因红莲的荒唐之举,两族之间的私仇搞得人人皆知。
那段时间,似乎所有的天人交谈时的开场白都是这样的:战神啊,他可真是……哈哈哈!
善爱带着一大票人,浩浩荡荡到了琉璃净世,令一名声音最洪亮的歌者,将那檄文在琉璃净世之外高声吟唱出来。
整个琉璃净世都飘荡着那名歌者洪亮的歌声。
善爱得意洋洋地看着,他们是乐族,唱歌这种事不在话下。要是红莲不给他个交待,他非得把这檄文制成史诗,代代相传下去。
一个阿修罗族的少年出来恭敬行礼,道:“好教乾闼婆王得知,我主当下不在琉璃净世。若是乾闼婆王寻我王有事,不若去东海找他吧!”
善爱呆了呆:“他去东海做什么?”
阿修罗少年恭恭敬敬地道:“有魔族进犯那迦族,我主前去协助退敌。”
善爱想了想,觉得这事闹得还不够大,既然红莲去了那迦族,索性追过去吧!
天人界一向以提婆族为尊,那迦族的地位仅次于提婆族。善爱深觉自己必须要在那迦族老龙王面前卖卖惨。毕竟老龙王是个二劫天人。
他只知道一个二劫天人,便是老龙王。
除了帝释天,整个天人界唯有他最德高望众。
这种叽叽歪歪的事情,他自是不好意思闹到帝释天面前,但闹到老龙王面前却是可以的。
他便带着那一大票人直奔东海。
此时的东海,已是一片血海。
那迦族是生活在水中的,碧海潮生处的具体方位一直是个谜,只知道是在海中某个小岛上。
据说那个岛不断在大海中飘移,除非是那迦族允许进入,否则谁也找不到那个岛在哪里。
然而,魔族却准确地找到了碧海潮生处的方位。
善爱却找不到。
他在东海转了许久,原本被那迦族用来传递信息的小渔村遭魔族洗劫,已成废墟。
善爱很是踌躇,感觉就像是怒气冲冲一巴掌拍过去,却拍在了空气上。
然而就这样回去,他却又不甘心。
便在此时,他看见带着一队紧那罗族战士赶来的神乐。
蓦然看见神乐,善爱心里是很喜悦的。
他连忙打招呼道:“神乐,你怎么也来了?”
神乐看见他,很吃了一惊,那迦族在东边,乾闼婆族在西南,两个族离得不算近,若说那迦族有难,身为乐族的乾闼婆族远道赶来救援,似乎有点多此一举。
他道:“那迦族专使传信,受到魔族的攻击。无念无想境与碧海潮生处离得不远,我总不能不管。你呢?你也是驰援的吗?”
善爱怔了一下,“那倒不是,我只是知道红莲在这里,我来找红莲算账。”
一说到这个话题,两人都有点一言难尽。
神乐道:“那个……红莲和景夏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善爱看看神乐的神色,神乐的焦虑和失望几乎是掩盖不住的。
身为一族之宗主,巫女被人玷污,他本该义愤填膺,但心里这莫名的快意实在是压都压不住。
神乐一定很失望吧!
他道:“有什么误会?!景夏亲口所说,她失|身于红莲!这还能有误会吗?神乐你是知道的,巫女必须是处子,这是天人界自古以来的定例。”
神乐垂头,低低地道:“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