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穆千凉便把这把剑递给了莫棠。

她继续说道：

“无悔与一般的灵剑不同，它可以不断进化。你看这剑身上有七个空槽，在此可以束缚住七个真魂。若是能杀死强大的灵兽，将他们的魂灵供无悔吸纳，便可使得无悔进化。”

“这些魂灵一旦注入剑身，便不可替换，所以这七次机会要好好把握，不要轻易浪费而了。不过也不用好高骛远，只要无悔的强度能和你的实力相配，便足够了。能和你的实力一起成长，这才是这把剑不断进化的意义。”

莫棠一边听着，一边轻轻抚摸这无悔的剑身。

她关注的，却不是这把剑如何。看着剑身上和不世如出一辙的寒芒，她微微眯眼，问道：“这把剑……为何要叫‘无悔’呢？”

穆千凉微微一怔，显然没想到少女会问出这个问题。她眼睫微颤，想要告诉对方“这不过是铸剑师随意取的名字”，却不可避免地想到当初曾答应了少女，要坦诚地，共同面对一切。

于是话到了嘴边，终于还是换了个样子说了出来。

“大概是做出了无论何时，也不会后悔的一个选择，我便把这剑，叫成了‘无悔’。”

莫棠轻抚剑身的手微微一顿，她抬头，惊讶地看着穆千凉。

“是你的选择吗？”

既然决定了无所隐瞒，穆千凉也便点点头，干脆地承认了。

“寻找焕灵草时，我遇到了唐老。他不愿看到我动凡心，去应了命数中的劫难，便想让我跟他一起躲回采寒山庄。但我更想留在你的身边。”

“不止是想陪着你，更是为了我自己。我贪恋待在你身边的那种感觉，我想跟着你，继续看看我所不知的世界。”

“刚刚与你相遇没多久，便下了一场雨。第一次，有人陪我一起看雨，那时候就好像，我的世界终于不再只是我一个人了，除了雨，你也一并闯了进来。从那时起，我第一次生起了好奇心，我开始观察你。”

“我从未遇到过你这样的人，只是为了好奇心，又或者只是一时兴起，你可以做出许多我无法理解的选择，不求利益，只是为了开心。看着你，我好像慢慢懂了，什么叫取悦自己。”

“我渐渐可以听到自己心里的想法，我有了自己的意愿，知道了我想做的是什么，只是这一点点改变，但对我来说，意义非凡。”

“不知什么时候，我开始更加地在意你。我总是不自觉地看你，看着你，最开始是想要观察你我到底有什么不同，后来却更想看到你的笑容，更想看到你对我笑，好像一下子，就有一束暖光照了进来。”

“后来你告诉我，在你看到的未来，我们成了道侣。在那之前，我从未想过我对你到底是怎样的情感。我不知道爱为何物，但我知道我总会不自觉地看着你，你一哭一笑，我的心也会一悲一喜。”

“我想，可能我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只是我不知道而已。”

“我想留在你身边，可以继续看着你，无论以后会发生什么，能有这样一段和你一起的时光，都足够让我庆幸。这是我的选择，无悔的选择。”

“所以，我叫它‘无悔’。”

莫棠愣愣地听着这一番话，拿剑的那只手，竟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鼻尖一酸，有两股热流夺眶而出，划过了她的脸颊，啪嗒一声，掉进了雪地里。泪水模糊了她的眼，让她只能勉强看清穆千凉眉眼。

直到那人有些慌乱地将她脸上的泪痕抚去，她才堪堪抑住了心中剧烈的波动，哽咽着开了口：

“这世上，怎么会有像你这样的人呢……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追寻，除了雨天，好像没什么可以引起你的注意。这是我，刚刚遇见的你。”

“那时我没有想过，这样的你，会像现在这样帮我把脸上的泪痕抹去。也没有想到，在我任性的时候，你只会纵容又无奈地一笑，任我胡闹。而我若是生气，你会像个笨蛋一样，笨拙却执拗地想要哄我。当我受伤的时候，你那样清冷的人，竟然也会升起怒火，你的清冷也会被恐惧打碎，也和最普通的人一样，会那样害怕。你明明，是这样柔软的人啊。”

“可是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呢？”

“这样柔软的你，为什么不知道什么是善良，不知道什么是孤独？你为什么不怕疼，为什么不会哭……”

“这些事情，只要我一细想，便会忍不住地心疼，我不知道你曾经遇到过什么事，但往后的每一刻，我都想要不管不顾地把你护在身后，想要自己也可以成为你的依靠。”

莫棠擦去了眼角的泪痕，认真看着穆千凉的眼，她勉力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一手牵起了那人的手，十指相扣。

“我知道的，我们的未来一定会有诸多坎坷。无论是真视之影看到的幻象，还是唐爷爷卜算的大劫，都不算什么好事。但是不管会发生什么，让我们一起走下去吧，无论如何，今天的选择，总是无悔的。”

穆千凉看着眼前地少女，与之交握的手更紧了一分。

“那就……一起走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