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侯爷没有命令,便自觉的站在一旁做木头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听见侯爷唤我:“丰废?”
我立刻昂首挺胸的站好,“小人在!”
他放下书卷笑说:“原来这次你没睡着。”
我听着这句话不太像夸奖的意思,只好挠挠头,不做声。
侯爷又说:“丰废,你过来。”
我站到他面前,他把刚才看的书翻开,指着一段说道:“你念来听听——。”
我拿起书,大声念道:“摄心者,谓逢好学伎术者,则为之称远;方验之,警以奇怪,人系其心于己。效之于人,验去乱其前,吾归诚余己。遭□□酒者,为之术,音乐动之,以为必死,生日少之忧,喜以自所不见之事,终可以观漫澜之命,使有后会。”我念完了,便停下来,看着他,考虑是否往下继续念。
侯爷点点头,然后问我:“你说说,这些话写得怎么样?”
我在回答之前,先在心中揣测着他的意思。可是侯爷表情沉静,几乎看不出一丝端倪,于是我只好回答:“回侯爷话,小人认为这书上所言甚是。”
侯爷似乎很感兴趣:“哦?你倒细说说,怎么个所言甚是?”
我见他不像要生气的样子,于是继续说道:“这段话的意思就是说,要致胜,首先要在‘人’上胜过对方。而要在‘人’上胜过对方,就需要对重要的人物投其所好,这样才能行之有效的打动‘他’,在所有方法中‘攻心为上’是最重要的,只有掌握了一个人的心才能彻底控制一切。”
当我说完这些话的时候,发现侯爷面带诧异的看着我。我见事态不妙,口风急转:“当然,小人以为,凭侯爷的聪明睿智定能有更好的妙策收服人心,也不必听他人之拙见,以污侯爷清听。”
不想他却站起来,长叹一声,“想不到三军将领未能解开的书中三昧,竟然被你一语道破……。”
我本想告诉他,其实这两句话不是我自己想出来的,而是以前我在姐姐宫中听姐姐和那年轻的帝王笑谈时议论过的对话。可是见侯爷仿佛因为这两句话心情很好的样子,于是我聪明的把这句话给咽了回去。
侯爷轻轻的用手指击打桌面,我暗自猜想这个动作究竟表示他心情很好还是心情不爽。
冷不防就听见侯爷问:“丰废,你且说说天下的大势如何?”
我?我??侯爷居然问我天下大势????
我自打十四岁入府为奴,整天唯一的考虑就是怎么对付丰大总管的折磨,剩余的一点精力都花费在怎么弄吃的东西上了。问我天下大势?不如问我桂花糕的九种吃法、五味酒酱蟹的四种调料。
可是我依旧毕恭毕敬的回答:“回侯爷话,小人只知道我国乃□□上国。南越与我朝有过城下之盟,并留世子于□□为质,世袭爵位。”
侯爷却并不怪我回答的简陋,他把目光调向窗外,仿佛看到很远的地方,缓缓说道:“□□虽然富庶,可长久以来重文轻武,世风华丽奢靡。况且五年前于南越一战虽获大胜,然而国力却也因此而大伤,眼前就有北晋雄师百万于国境上虎视耽耽,狼子野心路人皆知;西楚虽无刀兵之祸可其民风彪悍、匪祸横行;唯有东齐与我世代交好,相安无事。倘若□□一切皆安,则万事大吉,一旦朝廷有变,则陷天下于水火当中……。”
侯爷说这番话的时候,表现出一种深思而凝重的模样,这是我第一次大胆而仔细的打量他,我忽然发现,原来侯爷其实是一个非常英俊的人,如果他不是常常板着脸,他的模样竟然可以称为俊俏,可惜他一旦黑沉面孔,就和庙里的判官没什么两样。
我正在这里对他的面容大肆腹诽,忽然他回头看我,我看他的目光来不及收回,正好被逮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