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孩子气让沈令笑出了声,他笑着摇摇头,复又抬眼看他,一双漆黑清眸俱是恳切热烈,“我这辈子没有喝过这么好的酒。三郎酿的酒,不管酿它的人怎么妄自菲薄,对我来说,就是天下第一,绝世无双。”
听他这么说,叶骁那双深灰色眸子笑意婉转看他,轻声问,真好喝?
他这一声浓稠甜蜜,比蜜酒还甜上几分,沈令心内一荡,双手挽在叶骁颈子上,眼尾菲薄一层红,微微低头,面孔挨过去,在他唇上轻轻一含,抵着他唇齿道:“你尝尝不就知道了……”
叶骁握着他颈子加深了这个吻,片刻之后意犹未尽地在他唇边轻喘一声,笑道:“还是阿令更甜些。”
沈令捧着他面孔,额头相抵,忽然抱怨了一句,什么令月芳辰,那是说女子的,还不待叶骁分辨,便吻了上去。
两人在暖房胡闹了一阵,最后叶骁躺在卧榻上,沈令亵衣外头裹了袍子,漫不经心露在外面的半个圆润肩头上有几个齿痕和指印,他枕在叶骁胸口,被他身上降真香的味道和午后阳光熏得昏昏欲睡,只含糊道,三郎今儿心情好似不错。
“嗯,早上收到信,说横波对冯映相当满意,婚事定了。我哥致信北齐,最晚七月,婚事就要公开了。”叶骁闭着眼,抚着沈令的颈子,慢慢地道。
横波,北齐、冯映和二十年后的塑月,我都给你了,我能给的,都给了,你再要,就只剩我的命了。他想。目前看来,他给的这些,还是能换得回横波——那过去一切,他既往不咎,跟横波平平安安和塑月安泰相比,那些都算不得什么。
他轻轻拍了拍沈令肩膀,“今天还是你生日,阿令,今日一过,你就到而立之年啦。”
“我老了啊……”
“没事,我陪你。”
“……这个时候你不该说‘阿令你才不老么’?”沈令唇角含笑,指尖绕着他鬓边汗湿发丝。
“我对你从不说假话,老了就是老了,你和我都一样。”
沈令笑了一下,想起了什么,俯身从地上外袍口袋里拿出一张誊抄的节礼单子,递给叶骁。
叶骁懒洋洋扫了一遍,看到上面“玉成”这个名字的时候,抬眼瞥了一下沈令,“……你都知道了?”
“嗯,五娘跟我说了。”他点点头,把单子接过来。
单子上写着玉成,长子满月,送的贺礼是两对累丝缠枝卷草八宝金镯——这不是库里的礼,而是叶骁送五娘的年礼。
听他说完,叶骁一笑,“以前的旧缘,她送了自己的东西,原是私意,也没什么关系罢?”
沈令慢慢地点点头,他现出了一点儿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还是叹了口气,他看着叶骁,“这个自然没关系,但是……”
叶骁看着他,他又犹豫了一下,“……东西没有送出去,就有问题了。”
黛颜走过,所有贵重物品出库都由他管理,沈令过目不忘,单子上写着,从列古勒送到鹰扬关的节礼上有这份东西,但是实际上,并没有送出。他是刚才看到五娘给他的出库单子才心生疑窦,来问叶骁。
叶骁眼中的笑意退了下去,他略微撑起头看他,过了一会儿,他哼笑一声,侧过头去低声说了一句“百密一疏”。
沈令只看他,他转回来,“……果然没有颜颜看着,就出了这个篓子,幸亏在你这儿被截住了,要是被五娘发现,那可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