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瘟种”,韩十二一共造了十瓶,这十瓶全被陶复带走了。
而陶复逃往了流霞关——
沈令惊悚地看着叶骁,叶骁抿紧嘴唇,冰冷地凝视着前方某个虚无的点。
他说,这次事情若处理得稍有闪失,千里赤地不是开玩笑的。
叶骁闭了一下眼睛,沉沉地道:“不幸中的万幸,幸亏是冬天,幸亏是北面——绝不能让他进流霞关!”
沈令不懂这些,此时此刻他也帮不上叶骁的忙,他只能伸出手,紧紧握住他的手。
十一月初九,阿衮河土匪被歼,同日叶骁、沈令追捕匪首而去。
十一月初十,黛颜接获叶骁的消息,他脑子嗡的一声,差点坐在地上。
大概过了快半刻,他才缓过神来,他颤着手写了张采买单子,同时让田保正去把城里得过天花的人全找出来,跟他们说县里有差事。
又立刻给蓬莱君写信,写明大概自己还需要什么东西。
办好这一切,已经是第二天早上,黛颜灌了一壶浓茶,忧心忡忡地想,千万不要出事,千万不要出事啊……
叶骁和沈令是在十一月十三追到陶复的。
从寻到陶复踪迹开始,叶骁就留人细细探查,他是否遗留“瘟种”,等到了距离流霞关还有五十里的时候,他身边只剩两个得过天花的禁军和沈令。
他们在瑞丰渠附近找到陶复脚印的时候,叶骁脸就黑了——瑞丰渠是流霞关最主要的水源,陶复知道自己肯定逃不掉了,怕是要把“瘟种”投进水里,拉整个流霞关陪葬。
他和沈令对看一眼,立刻飞身向前,几个起纵便将两个禁军远远丢在后面。
天快黑的时候,在瑞丰渠边的雪坡上,他们看到了陶复的蹒跚身影,二人绕到上风口,分别从两路无声包抄。
陶复就像一头濒死而异常敏锐的野兽一般,猛然转过头看向叶骁的方向,鼻子和下巴都冻掉,满面黑红血洞的面孔上挤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呲呲两声轻响,叶骁沈令各自出手,陶复身上飚出两道血线,他大笑出声,挣扎着,在风里举起了手,在倒下前的刹那,噗的一声,捏破了掌中一个瓶子,淡黄色的粉末扬在半空——
风向变了,吹向了叶骁——
在风向改变的一瞬,叶骁猛地击出一掌,正要上前的沈令猝不及防,脚下松陷,立足不稳,被掌风一震,整个人从坡上飞了出去!
——叶骁!大风在往叶骁的方向吹!
沈令肝胆俱裂,他想站起来,却根本站不住,这一掌之下,他这边的整个雪层开始缓缓下落,他什么也顾不得,声嘶力竭地叫叶骁的名字,手脚并用往上爬,禁军赶到,连忙把他扣住,他清清楚楚地听到坡上叶骁一声低喝,“把他带走!”
他忽然一下就失了全部力气,他往上看着,可什么都看不到。
天色昏黄就夜,飞起的雪花还在空中飘着,风像是在嚎一样盘旋——他什么都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