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立刻表态,继续拈了片姜,弥兰陀一笑,拿起冯映带来的素酒,斟了两杯,一杯递给冯映,“当初冯王大败单于之弟的时候我们见过一面,我就非常欣赏冯王,若北齐真归了冯王,我乐见其成。”
冯映一手拿杯,一手给叶骁斟了一杯,“那,殿下?”
叶骁沉沉看了他一眼,又看向了弥兰陀,忽然展颜一笑:“说起来,弥王当日还欠我一杯,便在此一起还了?”
弥兰陀大笑,说如此甚好,仰头尽了杯中酒,说我在这儿的事情已经了解,就先离开罢,有什么未尽之事,我自会派使者过来。
他走出去,屋外的阿古也跟着他朝外走,他跟阿古说,叶骁可真是个人物,这人我希望他最后活得短些,我那帮儿女可没一个能对付他的。
阿古迟疑一下,“那殿下为何不现在……”
弥兰陀跟看傻子一样看自己的大萨满,“当然是他现在活着对我好处大啊,再说……若他现在就死了,这东陆之上未免太无趣了些。”
两人说着,到了谷口,上头岗哨已经接到命令,核对身份放两人出谷,哪知等开门的时候,阿古的肚子响亮地咕了一声。
弥兰陀毫不客气地大笑出声,阿古尴尬得手脚没处放,忽然有什么落到他发上,他伸手一摸,却是个松软的雪团,他抬头,从面具上雕花的纹路之间看出去,雪团掷来的方向上站着个娇小女子。
女子一身软甲劲装,素面朝天,鼻上有淡淡几点雀斑,一张面孔只能勉强算得上清秀,但面上两道狰狞长疤,就简直有些难看。
女子却似乎毫不为意,看他看过来,露齿一笑,抬手一丢,他伸手一接,落在手里的是一包干粮和一个小小的水囊。
阿古攥着食物愣了一下,女子已经转过身去,往别处去了。
弥兰陀意味深长地看看他,却什么都没说。
弥兰陀一走,房内就只剩下冯映和叶骁。两人相对无言了片刻,冯映郑重一拜,“请秦王恕我欺瞒之罪。”
叶骁神色复杂地看他一眼,扶他起身,“说实话,见你没死,我还挺开心的……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还挺喜欢你的。”
喜欢二字一出,冯映心中一震,不由自主抬头看去,正望入他一双深灰色,宛若雨前天空一般的眸子。
叶骁是真这么想的。他总觉得冯映和沈令是一类人。只是沈令胸中有一腔不折孤勇,冯映却似什么都不要了——冯映就像是祭祀时被杀的祭品,安静沉默绝望地躺在祭台上。
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一线怜惜,冯映垂下头,恭恭敬敬敛袖一礼,“谢过殿下赦我欺瞒之罪,除此之外,我还有一请。
“殿下请讲。”
“我恭请宗国下降王女,配我正嫡。”
啊,他果然全部推出来了。叶骁看他,“……你既然都推到这一步了,那你肯定知道,要嫁过去北齐的,只能是横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