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灿下午醒了一下,以她的底子,只要醒了就没事,叶骁要来了给她缝伤口的线,摸了一下脸就拉下来,但忍住气没说什么,只告诉大夫,下次缝合伤口可以把女人长发在烈酒里煮过之后拿来用,细腻不留疤,缝肌肉不用拆线。
列古勒的大夫一下就惊了,他却气哼哼地走了。
他叹气,“要是我给她处理伤口就好了。”
看他落寞神色,沈令俯身在他额上吻了一下,柔声道:“你做得很好了,不要过多的责备自己。”
“……嗯。”他点点头。
沈令翻了一会儿县志,转头看他,屋内只有他身边炕桌一小簇灯火,屋子里昏沉沉的,叶骁脸上蒙着布巾,侧躺在他身侧,手搁在他腿上,灯影轻跃,他一张面孔稚气又脆弱。
他叹口气,吹灭灯,把书放下,滑到被子里,叶骁迷迷糊糊地拿额头蹭了蹭他,“不看啦?”
“嗯……想抱抱你。”他把叶骁抱在怀中,叶骁拱了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两人絮絮说了会儿话,反而是沈令先困了,他搂紧叶骁,慢慢沉入睡眠。
叶骁八月十八拆了脸上布巾,但还是怕光、动不动就流眼泪,整天泪汪汪的,看得沈令心疼。
他完全恢复得一个月后,目前只能谨遵医嘱每天拿草药汤洗眼睛,一天只能看一个时辰的书。
重伤的另外一个羽林卫好歹救回来,李广提供的法子非常有效,掠头葱汁液对烧烫伤神效,促进愈合防止发炎,而有了这个前提,保持患部湿润,愈合速度快得超出想象,几个大夫都赞叹不已,反而是李广本人,身体底子不好,之前又有重伤,病情反复,别人都能下床了,他却开始发烧,嗓子起了炎症,一个字都说不了。
这天中午,从丰源京有信送过来,叶骁看了啧啧两声,随手烧了,五娘正在里头折腾着换床褥——他俩被安置在铺子里第二好的房里,但怎么也比不得掏空内库和秦王府两库布置的暖阁,县衙后院的东西基本全烧了,五娘翻遍铺子,才勉强找出来她看得上眼的东西,给他收拾屋子。
——正如五娘所说,叶骁这个人,就是有种奇妙的魔力,让人恨不得把这世上所有最好的一切放在他面前,生怕委屈着他一点。
但其实叶骁本人……也怪有意思的。
这个人吧,娇气的时候娇气得出奇,之前有次太常寺送过来的四经绞罗因为这年桑叶不好,蚕吐的丝就比往年稀疏了一些,布料略微粗粝了一些,宫里女官都没察觉,结果,叶骁居然,身上被蹭出道子了!黛颜冲去殿中省好一顿骂,沈令则被他的娇气震惊得无以复加。
但叶骁糙的时候那是真糙,青阳栈道一行,两人啃草嚼蛇,一路上吃得最好的就是干饭团子,脏得浑身发臭,叶骁一句话不多说。
就是这么一个人,特别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