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定山河
土匪冲下来的一瞬间,押车的人惊叫着四散奔逃,所有东西被耿虎毫不费力的拖了回去。
耿虎志得意满地带着满满五大车药材,回到了离阿娘口最近的仓木的那个据点——这里隐蔽,在图图山里头,又靠近阿衮河,是他几处据点里最着意经营的一个,打算等人马再壮些,就学老大,也弄一个老巢,尝尝当土皇上的滋味儿。
今儿这里安排了一个弟兄接应,这倒霉伙计前些日子把腿崴伤了,没赶上今天的肥羊,分不到好东西了。
据点在个山坳子里,入口是个不起眼的山洞,穿过去就是一扇极其厚实的铁□□的木门,耿虎唤了几声,“老姚!开门!”对了口令,大门滋扭扭地开了,老姚坐在门里小岗亭里头,陪着笑,“老大,腿刚才又崴了一下,站不起来了……”
耿虎心情甚好,一挥手笑骂了他两句,便着急指挥卸货。货和抢来的车马都挪进据点里头了,大门落下,耿虎正抬脚往里头木屋走,忽然听到身后极轻的噗嗤一声。
像是喉管被割断的声音——
按道理近百个粗豪汉子人声鼎沸的,他本不该听到这一声,但是他就是听到了。
耿虎猛的回身,四下看了一转,只看到一伙汉子搬货的搬货,赶牲畜的赶牲畜,热火朝天井然有序,心里那点不安放下,转回来往里走,刚走了一步,他忽然觉得头上被针刺了一样悚然一惊!
——哪里不对!
他再度回头,仔细环视了一转,在看到岗亭的时候,仿佛被一锅冰水兜头浇下——老姚呢?岗亭里没人!
他闪电一般往下一扫,看到岗亭边一点点儿,有鲜红液体渗了出来。
还没等他张口吼,忽然身后有人惨叫,四周立刻乱了起来,惨叫连连!
时已傍晚,灯火还没全点起来,凹子里头昏昏沉沉,人影幢幢,惨叫和血味弥开,耿虎拔出刀,连连怒喝,自己往惨叫声最重的地方冲去!
一把放翻了几个胡乱挥刀的人,耿虎一声暴喝,“都他妈别动!!!”
场面勉强安定了一些,然后他听到一把清润嗓音含笑道:“原来你这大个子是头目。我记住啦。”
耿虎飞快朝声音来源看去,只看到大门方向,站着一名看不清面貌,身穿青色轻甲的男子。
在耿虎和周围一干山贼扑过去的时候,男子悠悠闲闲地问了一句,“你说,为何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呢?”
耿虎根本不理他,嘶吼着挥刀而上——
当天彻底黑下来的时候,仓木坳里亮起了一只纸灯笼。
白惨惨的纸灯笼,被一只修长的手握在手里,青衣男子打着灯笼,一具一具翻尸体,不管有没有气,都一刀把脑袋剁下来,他数完一转,转身看被他捆在门口拴马桩上的耿虎,满意的点点头,“八十九个,你倒没唬我。”
耿虎胸口被剥了皮,肉被一块块剜下来,两腮之间一根铁签穿过去,紧紧压住舌根,他满脸血泪鼻水,把胡子冻成有红有白的几大绺。
他胸口剧烈起伏,恐惧地看着青衣男子提着灯笼回来,好整以暇地蹲在他面前,伸手拍拍他结了血碴的脸,“那其他的嘛~~我也就姑且信你吧。”
他一刀斩落——
男人头颅骨碌碌落了地,面上现出了一丝解脱,男人心情非常愉悦地站了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左右侧侧头,活动了一下筋骨,开了门,出去之前忽然把脑袋往回探过来,道,“对了,我是塑月叶骁,记好了。再见~~”
他走出去,沈令在门口牵着他的马等他。
这就是沈令的计谋。
利用药材把图图山最弱的这一窝土匪引出来,这一窝人数最少,要想抢劫必须倾巢出动,最易一网打尽。沈令事先算定他们的路线,带人彻底捣毁他们另外的据点,赶来和独自一人先潜入仓木坳,挟持看门的老姚,放进所有匪徒关门打狗的叶骁汇合。
——附带一提,只身潜入包围所有土匪,是叶骁强烈要求。
果然,等他到的时候,叶骁已经心满意足杀光了里面所有匪徒。
他浑身的血,也不在意,就用袖子抹了抹脸上冻成冰的血碴,他道:“羊头山和阿衮河具体位置和情况问出来了。嘛,肯定有假话,但是哪里是假话我心里也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