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丧龙骨
又走了数日,他们终于进了马峰山山麓。
两人路上就商定,反正手里有“天吴鳞”,也不愁吃的,不如直接去找叶横波他们算了。
一个月前,叶横波找到了三尸虫的痕迹,似乎在马峰山的水系之内。
马峰山水系上接高山雪水,下汇沧浪江,乃是整个青阳道方圆千里最主要的水源。如果三尸虫真在这里爆发,后果不堪设想。叶横波留下一个羽林卫在镇上,带着其余人等入山搜索。
入山第三天,所有人安静无声地失踪了。
队伍最后落脚在马峰山山腰的牛梁凹里,然后消息中断。官府立刻搜山——什么也没找到。
“……什么也没找到?”沈令皱眉。
“横波是在牛梁凹里老神树下头扎营的,然后就没了。”
“……没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没了。”叶骁拨开前面杂树弱枝,眼前豁然开朗,两人脚下是一处凹谷,附近山如牛梁,悬着一条白练也似的飞瀑,将山顶融化的雪水汇入谷内一个小湖,谷内植被繁茂,湖旁生着一棵巨大榕树,无数气根垂地,独木成林,几乎生满整个凹谷。
叶骁道,沈侯,我们到了。
元月二十七,他们比预定还早了一天,抵达牛梁凹。
然后他转身,似笑非笑地看着沈令,“没了的意思就是,当时去调查的人,找到了横波他们走进牛梁凹的脚印、生火的痕迹、做饭的痕迹,然后,痕迹就没了。”
所有人,就像是被一只手从空中抓走一样,消失在了谷里那株巨大榕树的下方。
“……”沈令听了只一挑眉,拽着树藤跳了下去。
谷外下午艳阳高照,两人一下来,榕树遮天蔽日,谷内天色昏暗宛若黄昏,两人朝着那棵榕树主干走去。
附近山民对这株老榕树奉若神明,管它叫神树山神爷。牛梁凹从去年八九月份开始,就陆续有采山货在这里过夜的山民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寨子里就有传言说山神爷不许人晚上进牛梁凹。
“……这种鬼话你信?”
“当然不信。”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神树下头,一个月前的痕迹自是留不下,叶骁负手而立,抬头往上看,“沈侯,你怎么看?”
“……这棵树有古怪。”
“英雄所见略同。”
沈令一手轻轻往他肩上一搭,借力足尖一点,人已飞身而起,上了神树。
叶骁在下头望着他,沈令一身青衣,上去之后枝叶掩映,人影倏忽不见,饶是叶骁这般好目力,也只能勉强看到一点儿衣角残影。
叶骁扬声道:“羽林卫和医官颜颜姑且不论,横波武艺不差,灿灿在你我之上,若说谁能无痕无迹把他们一并擒走,我是不信的。除非下药之后掳走。”
沈令未答,叶骁只听得头顶树叶响动,却已看不见人了。
过了一会儿,沈令的声音突然落下,“殿下,你能看到我么?”
这时叶骁才知沈令已经到了他头顶,他极目往上,看了好一会儿,才道:“勉强能看到。”
沈令拨开树叶,露出一张面孔,“天一黑,只怕有人蹲在这儿,下面的人也看不到了。”
他翩然落地,叶骁却一反刚才扬声而问的态度,附耳细语,“沈侯,还记得符青主说过和白玉京争夺龙骨的事情么?”
沈令点了点头,他继续道:“青阳道这么偏僻的地方,符青主来,白玉京来,我们也来,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搞不好,其实把我们引来的,是一样东西。”
“……殿下怀疑,叶大人失踪,跟白玉京有关?”
“我只是希望最好如此。”他忽然自失一笑,“这要是龙楼也来,那才叫热闹呢。”
沈令一本正经地回他一句,“方向不对,反了。”
叶骁噗嗤一声笑出声,便拉开两人距离,沈令心下明白。
白玉京是全东陆最大的学府,看似与世无争,但数百年来天下英才半出其内,这股无声的势力真是谁半夜想起来都要惊一下,而白玉京在列强之中和塑月关系最深,蓬莱君就是白玉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十二祭酒之一,如果叶横波真落在白玉京手里,反而安全些。
龙楼就是东陆之上另外一个异数了,虽然它也是东陆强国之一,但是他在东陆西侧,是唯一被龙腾山脉分割在另外一侧的强国,它神巫立国,盛行巫蛊之术,极其神秘,几乎从来不与东路诸国来往,神秘莫测。只有出了名长袖善舞的塑月和龙楼关系匪浅,常有嫁娶往来,显仁帝的元后,叶询的母亲,便是自龙楼迎娶来的。
而塑月名门第二的桔家,传闻乃塑月立国之时,龙楼王女嫁到塑月时候带来的一族,专擅各种异术,自此在塑月扎根,历代司祭掌祀,与塑月休戚与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