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两人整装上路,路程却比沈令想的要难。在栈道上行到第二日,沈令开始头晕胸闷,呼吸不畅,困倦无力。叶骁颇有经验地说,他这是醉气了。
所谓气,乃人呼吸之间赖以为生,无形无味之物,在越高越干冷的地方,气就越稀薄,越低越湿热的地方,气就越多,然而过犹不及,人一旦不适应,在两类地方的反应都是一致的,就是沈令现在的症状。
“不碍事的,几天就能缓过来。”叶骁背过沈令身上所有行囊,递了根挑棍给他当拐杖,他知道轻重,也不跟叶骁争,只心中暗恨自己无能,颇为郁郁。
走到了第三天,沈令好了一些,却下起了大雨,雨水打在脸上生疼,前面水茫茫一片,三步之外什么都看不清。
狼狈地逃到前面一间公用小屋,两人全身湿透,哆嗦的跟筛糠一样。
木屋倚着万丈峭壁上一个岩洞而建,上头一株长在悬崖上的大树,门前五尺宽的栈道,栈道边上胡乱用几个破烂木桩拦着,往出半步就是万丈深渊,光秃秃的连棵树都没有,只长着青苔衰草。
小屋虽然简陋倒是五脏俱全,两人匆匆烧水做饭、飞快冲了个澡,两大碗干菜粥和三个热腾腾的饼子吃下去,一身干爽地裹在毯子里,才算觉得自己有点儿活气儿了。
叶骁洗好碗,跟沈令说趁现在你还没发作,你先守着,我赶紧眯一会儿。语罢就铺开毯子睡在他身边。
今天是元月十五上元节,也是“泥销骨”发作的日子。
沈令点点头;走了三天,他早就发现不对了。
比他们早几日进入栈道的那支商队,不见了。
按照脚程,他们早就该追上商队,可不仅没追上,一路上过夜的宿营点也没有之前商队留下的痕迹。
若说是出了意外,却一路干干净净。这就有点儿意思了。
这个节骨眼,比他们早三天进入栈道,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的所谓商队,到底什么来头?想干什么?冲着谁来?
叶骁特别大言不惭说这肯定是冲着我来啊。还用想?但下一个问题就来了,来的人是谁?
这点上,叶骁就没琢磨出来。
他是名声差招人恨,但是一来有蓬莱君、显仁帝和王姬罩着,二来他从不掺和朝堂上的事,踏踏实实办案,勤勤恳恳剖人,对权势毫不上心,跟皇位关系也不大,谁会来费这么大劲儿来对付他呢?没好处啊!
这就跟他想不明白之前是谁在北齐要暗杀他这件事一样。是,北齐是恨他恨得牙痒,但是,没人能从这场刺杀里获得好处,那就没法判断谁干的。
想到这里,叶骁侧身看他,含笑道:“不过呢,他们若是今晚找上门来,那这事……说不定就和北齐我遭遇的那几次刺杀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