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摊开地图,“最大的问题是——水。”
滇南毒虫极多,栈道沿途没有干净安全的水源,所有的水都需要带进去。
沈令算过,以两人的能力,只带干粮和行李,最多七天走出来,但问题是,他们没法带水,只能雇挑夫担水,可挑夫怎么跟他俩比?迁就挑夫,就是原定的十五天走出栈道。
叶骁面色少见地一凝,他沉吟半晌,才慢慢地道:“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说完这句,他又沉默片刻,下定决定地道,“……沈侯,你明天跟我去个地方,就看能不能把事儿办成,如果办不成,咱们老老实实雇挑夫,走十五天。”
他刚说完,里坊的大钟敲响,驿宰送来煮好的扁食,沈令不认识,只看着喷香的奶白鱼汤里滚着两头尖翘,中间浑圆,白玉似的面片包着馅儿的吃食,正中一撮碧绿葱花鲜韭。
叶骁盛了一碗给他,“这是扁食,我们这边除夕夜吃的,你尝尝。”
沈令学着叶骁,连汤带扁食的舀了一勺,汤里点了胡椒,鲜香扑鼻微辣回暖,外头面皮松软又有韧劲儿,一咬就破,羊肉馅儿裹着鲜甜滚烫的汤汁儿滚到舌头上,伴着一股回甜的鱼香,一路从喉口熨帖到胃里,舒服得紧。
外头也到了一夜最热闹的时候,窗子都隔不住轰隆隆的烟花声,外头太响,叶骁贴在他耳边吼,问他要不要再来一碗?
他笑着摇摇头,放下碗筷。贴着叶骁耳朵喊了一声,殿下,元日安好!
叶骁也回了一句,外头开始送傩,他们两人上床安歇,沈令躺在被窝里,听着外头声响,耳尖犹自滚烫。
那是刚才叶骁嘴唇不慎擦过的地方,若有若无轻轻一碰,叶骁自己都没意识,却几乎烧化了他。
第二日一早,叶骁带着沈令去了云州刺史府,投了蓬莱君门人的名刺,被迎入外书房稍坐。
叶骁悄声对他说,希望今天能全须全尾的回去。
沈令道,任他什么龙潭虎穴,我一息尚存,就要护殿下周全。
叶骁刚要回话,就听到廊上脚步声响起,尚未见人,一道中气十足的女子声音传了过来,“不知君上遣使,下官有——”
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女子推门而入,在看到叶骁的一瞬间,她的声音就跟被剁掉了一样停住,满面笑容刹那变为怒容,怒喝一声:“——叶骁,你居然敢来!”
叶骁毫不在意,含笑躬身,拱手为礼,“久未见方伯,居然风采犹胜往日。”
女子冷哼一声,转身就走,对外头喝道:“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