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沈令抬眼的瞬间,叶骁推门而入,对他说,沈侯,准备一下,明早和我走!有要紧事!
听到“沈行”这个名字,沈令的表情瞬间冷锐,而在见到叶骁的那一刻,所有冰冷都化作了柔和,他低低应了一声好,我这就去准备。
只要和你在一起,哪里都好。
而与此同时,皇城观星楼上,蓬莱君仰望着浩渺星空,看着那颗逐渐逼近,赤红色的妖星。
在数千里之外,也有人在同一时刻,与他一般,抬头凝视着同一片星幕。
沈行一身紫袍,长发未束,站在北齐行馆之内,极目远眺,只见天是漆黑,地是雪白,繁星万点像是冻在天幕之上的水晶,闪烁之间将周围的天空略略凝出一抹近于漆黑的紫
北风猎猎,吹得他广袖翩飞,他咬着指甲,一张秀丽面容上媚笑宛转。
他只想着,哥哥,我要来了。
沈行微笑着,慢慢的,一点一点儿地,雪白齿列咬紧,一痕鲜血从甲缝里渗下来,给他形状优美的嘴唇染上一抹猩色。
血刚流出来是滚热的,然后便凉了。
显仁帝十七年十二月二十,叶骁与沈令离京,向青阳道而去。
而钦天监上报,云星象异变,有妖星犯日——
车轮滚滚,丰源京巍峨城墙渐渐隐没身后,叶骁极其反常的一言不发,一张俊美容颜上没有一丝表情,只眉头微皱,深灰色的眸中山雨欲来。
他想起昨晚蓬莱君对他说的话。
当时抚养他长大的男人对他说,“大婚在即,星象忽变,昨夜妖星已动,我若离开,罗睺撑不住。这一趟,叔靖,我陪不了你了。”
蓬莱君要他带上沈令,然后,一向漠然的男人语罢,闭了一下眼,几不可闻地轻轻叹息了一声——他就像是一个父亲,凝视着自己即将踏上战场的孩子。
蓬莱君长久的凝视他,慢慢伸手,并指点在他眉心:“……七魄归定,三魂自清,解!”
持咒一落,他指尖绽出一抹红光,直直钉入叶骁眉心,叶骁浑身一震,闭了下眼,他摸了摸额头,腕上四只镯子“滑冷”滑下,已然重新光彩盎然。
“……阿父居然解了我的禁制……”
“……此去太险。不过也只是第一重禁制而已……”蓬莱君仿佛倦极,垂首合眼,“三郎,你记住,自先帝驾崩,于我而言,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只有你了。”这是蓬莱君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能让蓬莱君解除他出生以来的禁制,即便只有第一重,也意味着,蓬莱君判断,他和沈令,这次九死一生。
此去太险。可他拖了沈令下水——他手上伤还没好透。
心中愧疚,叶骁抬眼看向对面,沈令正看着窗外风景,察觉到他视线,轻盈转头,对他一笑,柔声道,殿下渴了么?
叶骁眨眨眼,乖巧地点点头,沈令给他倒茶,他心里只想,这次青阳之行,他可以死,沈令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