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仁帝沉沉一笑,“哦,这里就不是听由圣裁了么?”
“臣之身家性命在陛下一念之间,可臣思慕之心,即便是陛下圣谕,也无法改变。”
“……”显仁帝瞪了他一会儿,转头向旁边蓬莱君,说君上,这怎么有点儿当年您的意思?
王姬咳嗽了一声,青城君也咳了几声——他是真咳嗽。
显仁帝道,那现在把你拖出去杀了,你也不改变心意?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沈令慢慢挺身抬头,一字一句。
听到这里,蓬莱君慢慢抬头,一对血色眸子扫了他一眼——一瞬间,沈令只觉得冰寒彻骨。
那是没有恶意也没有善意,只是单纯的,像看一个杯子一样看他的眼神。沈令想,恐怕在这个男人眼中,除了叶骁他们姐弟几个,这世上其余人等,都算不得是人。
蓬莱君收回视线,没有什么表情,敲敲棋盘,道,“……罗睺,陪我一局。”
青城君应了一声,叶骁赶紧扶着他过去,他向显仁帝告了罪,坐在榻边椅子上,王姬给他身后垫了厚厚的引枕,咳嗽几声,拿起了骰子。
青城君和蓬莱君两人说了几句,似乎提到什么星象,蓬莱君摇了摇头,青城君叹息一声,不再说话。
显仁帝看了看自己姐姐,王姬笑看向他,轻飘飘说了句,有先帝在前头,也怪不得阿骁。
提起自己亲爹,显仁帝明显一心棒打鸳鸯的气势就弱了一些,青城君看白玉骰子滴溜溜在棋盘上滚,含笑看显仁帝,“陛下,人生各自有定,无伤大雅,比如微臣和王姬……事已至此,还能如何。”
嗯,这还真是毫不犹豫就把自己两口子给扫进去了。
塑月是严格的嫡长继承制,不分男女,王姬是他们三姐弟里的老大,皇位本该是她的,但她十六岁那年,水泠山上青君庙内,邂逅桔家年方弱冠的祭长罗睺,那时李花灼灼,粉白花云之下公子如玉,雪衣乌发,翩若惊鸿,王姬一见倾心,二见诉情,三见就……不可描述,未婚先孕,把先帝气了个倒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