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看他时候,深灰色的眼睛映着烛火,像是有小小一团火炬在雨云色的天空中燃起。
“……”沈令不答,只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退,才笑说,殿下莫非忘了,今天陛下有召,殿下须要出门了。
叶骁差点惨叫出来,他,全忘了!
他把碗一推,闪身就往外快走,冲到门口,忽然转头,“记得吃东西!”
“我省得。”沈令轻声地道,然后便听到叶骁踢踢踏踏地跑远。
等足音彻底消失,沈令面上的笑容一点一点儿淡去。
他盯着面前食物,慢慢伸手,轻轻地,碰了一下叶骁刚才用过的碗,然后烫到一般猛地抽身,起身刹那,带翻了身后的椅子。
他多么龌龊不堪。就在刚才,他想碰触叶骁。
他想吻他,想触碰他的面孔、耳垂、喉结、锁骨……
他立在当地,紧紧攥着自己右手叶骁握过的地方。从那里,一股又冷又滚烫的火蔓延而起,沿着血管,直烧到心脏。
他绝望地想,沈令,你还算是个人么?
他本以为,自己的喜欢就是单单纯纯的喜欢,退后一步,守在叶骁身后就好了,却原来,不是。他生平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并不知道,欲望这种事会像水草一样,在喜欢这种情绪里,飞速蔓生。
他踉跄着后退了一步,颜面跌坐在榻上,发出了一声长长,像是哭泣一般的叹息。
原来,他想得到更多,可那怎么可能呢?
他哪里配。
沈令把自己拾掇好,去了外书房,看到案上有个请柬,这是他到王府这么久,除了白府的百日宴之外收到的第一封请柬,他有点震惊,想看看谁这么悍不畏死。
这个不怕死的主是黛容,说十一月二十七,他在别院有一个赏兰雅会,恳请叶骁光临。
恰逢窈娘送茶过来,看了请柬也很吃惊,说唷,这人得多大胆子。她想了想,说,诶这个名字,莫非这人跟黛长史有关系?
五娘在一旁呵呵一笑,“对,黛少监是我们长史的哥哥。
“怪不得。”窈娘点点头,转身出去,五娘没接话,只饶有深意地看了看帖子,看了看沈令。
沈令有点儿摸不着头脑,请教她怎么回事,她也不说,只一笑了事。
下午叶骁回来,沈令把请柬给他,他一脸生无可恋的用两根指头拈着请柬甩了甩,说,到时候请沈侯和我去一趟吧。
沈令自然答应,叶骁躺在榻上挺了会儿尸,唉声叹气地继续去太常寺每日一撕。
到了十月下旬,叶骁关防的事总算尘埃落定,接下来就没他什么事儿,要等到从卞阳公主入京,诸国使节抵达才是他又一波忙的高峰。
但那已经是明年元旦之后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