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发作之前,咬住湿手巾,防止叫出声和咬断自己的舌头,是沈令能做的唯一的一件事。
——他只能感觉到冰冷的疼。像是冰锥一根根扎进经脉里,把血管一根一根慢条斯理的剥开。
冷而疼,比之上次不知道要厉害几倍,几乎要受不住——然而疼痛还在慢慢堆叠。
就在疼痛最高峰即将来临的时候,他忽然觉得身上一暖。
他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暖和,坚实,把他整个人拥住。背上涌入一股暖流,血管里淌着的冰倏忽就融了,他没那么疼,咬着湿巾的齿关一松,小小地呜咽一声,然后他被搂得紧一些,有什么又凉又软的东西,从他面孔上淌下去,带着好闻的味道,压住那股从他血里泛起来的冰冷。
虽然还是疼,却不知道轻了多少,意识模模糊糊地回来,他觉得似乎面前有人,那人拥着他,温暖着他。
这次本该是最严重的一次毒发,没有上次一半重,也只有上次一半时间,于是等沈令四更天恢复意识,睁开眼的一瞬间,就看到了面色惨白,把他搂在怀里,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的叶骁——要不是关节还脱着臼,他能现场来一个后跃撤身。
他这次情况好得多,嘴唇颤了颤,“……殿下,为何在此?”
“可说呢……”叶骁依旧保持着拥抱他的姿势,说完这三个字,他闭了一下眼,哑声道,“我现在没力气动,你别乱挣。”
沈令说,我也没力气动……
叶骁吐了口气,“……我现在大声说话的劲儿都没有,等窈娘来吧……”说完,他忽然顿了一下,“……我艹……我锁门了!”
然后片刻之后,怎么也打不开门,最后没办法,一咬牙叫来黛颜,破门而入的窈娘和黛颜,看到的就是帷幕之内,叶骁和沈令身体交叠,发丝相缠,汗透重衣——
空气凝固了。
黛颜一脸不可置信,脸色发黑,窈娘用帕子捂住嘴,叶骁厚着脸皮,先跟他们打了声招呼,“早啊,颜颜,窈娘,”他顿了一下,诚恳地说,“颜颜,帮个忙,先把我挪开,再帮忙把沈侯手脚关节接上。”
黛颜一脸“叶骁你他妈是个禽兽吗?”。
沈令嘶声道,“黛大人莫错怪了殿下,关节是我自己卸的。”
然后黛颜看叶骁的眼神就彻底变成了“叶骁你他妈真是个禽兽啊!还要人家自己卸关节!”
叶骁:不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
等黛颜给沈令接上关节,俩人又躺了半个时辰,才能慢慢起身,窈娘已经大致跟黛颜说过了这事,黛颜皱眉先看看一脸惨白的叶骁,再看看沈令,心中对此人的不喜又加了几分。
他自己出身名门,门第高华,本就瞧不起沈令,那日叶骁和他说了那一番话,也只是把不屑之情去了一点儿,将之藏在心里,这件事一出,对沈令的不悦几欲喷薄而出。但在叶骁面前,他强自忍住,狠狠瞪了沈令一眼,转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