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简直是天大的玩笑。
继承着母亲最后爱意的孩子出生了。
他的父亲战死在诅咒手上。
而这个孩子,死前遗留给母亲的孩子,竟然还是极其罕见并且稀少的天与咒缚。
这种天与咒缚,吸取了母亲的能量,从身体的任何部分,开始汲取母亲的生命。
【他有罪。】
【但是智慧女神判其——这种行为为无罪。】
禅院家家主送来了保命用的宝贝。
佣人给樱子喂了下去。
保住了她的性命。
但是但是,这个东西只能保住她的性命,让她不至于早早地死亡。
可是呀,身体那被损失的,被损耗的一部分是不可逆的呀。
她瞎了。
【她瞎了呀】
最开始的惊慌失措乃至恐惧害怕过后,她恢复了往日的安静。
她恢复了往日的平均。
母亲呀,温柔而又耐心地从黑暗中摸索着这一切,并且告诉自己的孩子,一切都是没关系的。
因为她爱他。
她爱自己的孩子。
不用在意是否会听得懂这些话,也无需在意孩子是否能理解她的情感。
她想要说出这些话。
她想要抚摸自己的孩子。
她想要做的任何一件事情,她都会去做。
无需担心,也无需烦恼。
肆意妄为且在疯狂中保持清醒的人,最可怕呀。
请记住呐。
无论是哪一次入梦,无论是怎么来到这个世上。
樱子都有一种非常可怕的美丽。
这种美丽让人类,让诅咒,让妖怪——皆为之疯狂,为之振奋。
*
在最初的恐惧过后……其实是能习惯了的。
……我从未感受过黑暗,从来都没有遇到过今天这种局面……甚至连想象都不敢想……这种可怕的局面。
简直是太可怕了。
看不见前方的道路。
看不看前面到底有什么。
观察不了别人的神情……
感受不到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样的……
这样的我,真的非常的……非常的无法接受目前的局面。
我只能感受到一个温润的,带着热气的,肉嘟嘟的生物死死地抱住了我的胳膊。
他在黑暗中摸索到了□□。
他开始喝奶了。
他停止喝奶了。
他退了出来,小心地将头枕在了我的胳膊上。
我的孩子。
又是这样一个乖乖巧巧听话的孩子吗?
他哭,他闹。
他无理取闹。
这样的结局我都可以接受,唯一让我无法接受的便是——
他过早的被迫成熟,过早的被迫开始感受这个世界,过早的被迫开始懂事明白是非黑白。
我不希望这样。
他应当开心的长大。
而非在痛苦与绝望中成长。
我摸着孩子的头发。
孩子好像……在摸我的眼睛。
“我的孩子……长什么样的呢?”
是什么颜色的头发?是什么颜色的眼睛?是什么颜色的肤色?
我都不知道。
我甚至在这种不知情的情况下抚摸着他。
我甚至可能要遗憾终身的死去。
不知道我的孩子的一切,如此这般的死去。
我。
好惨呀。
我讨厌死了失明……
也许正是因为这种情况下……丧失了眼睛的光明才更能感受到往日双眼的好处吧……
“夫人,给你的孩子取个名字吧。”
照顾我的仆人如此说道。
她的声音宛如机械,完全的……听不出来到底有没有什么内涵……
我再一次感受到了失去视觉的悲惨……
哎。
“叫……甚尔吧。”
冬至的意思。
“冬天出生的嘛……”凭着感觉,我摸到了孩子稚嫩的身体,我在他的额头上……亦或者是眼睛?还是嘴巴?
亲亲地亲了一口。
虽然不知道孩子到底长得什么样子,但是我知道了,我是在十二月三十一日的时候生出了甚尔。
12月31呀。
一年里的最后一天。
“一年里的最后一天,我生出了一个宝贝。”
“宛如神明赐福给我。”
这种心境,怕是很少有人会去体会。
*
大概过了两三年的样子。
我的孩子,禅院甚尔是个非常乖的孩子。
他会走下去给我端茶递水。
简直乖巧的就跟旧社会的儿媳妇一样呢。
我的孩子,禅院甚尔他——怎么说,我总是能在他身上闻到铁锈的血腥味,怎么问他都不说,只是一直一直地跟我说这是我闻错了。
这怎么可能闻错呀。
之前的第一个孩子,两面宿傩身上就时常会带着一身血回来。
问他的话,他会说这是别人的血,与他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