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到底是皇上,脸虽然气的发青,尚还冷笑慢慢道:“司徒暮归,你欲犯上还是逼宫?”
司徒暮归低声道:“皇上猜臣是犯上还是逼宫?”
恒爰被他双臂圈住竟动弹不得,晓得今天还是算错了一步,强压住攻心的怒火,面无表情道:“方才你道睿王此时怕有些危险,究竟是什么缘故?”
司徒暮归瞧着恒爰的双眼,道:“罪臣是欺君犯上将砍头的钦犯,说的话何堪入圣听,皇上不必当真。”
四目相对片刻,恒爰慢慢道:“司徒爱卿是朕的重臣,从二品中书侍郎,朕明日还要与你在金銮殿上共议国事,爱卿何出此言?”
司徒暮归轻轻一笑,松开双手,恒爰身上一阵轻松一阵清冷,恒爰缓步踱后,道:“司徒爱卿果然玲珑通透。”
司徒暮归道:“并非臣通透,乃是君无戏言。”
恒爰慢慢踱到御案后,慢慢坐下,端起方才斟的一杯茶水,入口尚温。
司徒暮归合拢衣襟整好衣带,道:“臣斗胆请问皇上,十五殿下一事皇上如何处置的。”
恒爰道:“朕给吕先发了封书信,让他务必保护睿王样样周详。”
司徒暮归道:“臣再斗胆请问皇上,现在蓼山县内的江湖帮派形式,皇上看如何?”
恒爰搁下茶杯道:“还用问么,正道邪道联手寻仇,锦绣林的六合教有天大的能耐也是四面楚歌。就算有朝廷的大军,也只做调解。六合教一样寡难敌众。”
司徒暮归道:“这便是了,朝廷大军前去蓼山调解的事情一定满江湖皆知,吕先做事一向谨慎,何况皇上让他务必保护睿王样样周详。臣猜这一路上,睿王定然住的是吕先的将军大帐,吃饭单起小灶,其余用度一概仔细打点。”
恒爰道:“吕先做事,一向在分寸上拿捏的甚好。”
司徒暮归悠悠道:“他这一番拿捏自然甚好,怕只怕,到了淮安府顾况去知府衙门知会验印时,十五殿下定要与他同去。”
顾况进淮安城,皇上赏的小轿子还是没派上用场。
睿王殿下高高在上,还有吕将军的一位副将,这两位人物骑马,顾况这个七品小知县吃了豹子胆也不敢坐轿。于是顾况与恒商并骑而行,旁边还有个程适。
淮安城的大街上行人十分少,老百姓都关门闭户躲在自家,免得江湖帮派互殴时被误伤。大街上的屋顶栏杆连两旁的树木,没一样是囫囵的。
程适甚有模有样地说:“吕将军恐怕淮安城内江湖人物多,特让在下跟来,稳妥些。”
顾况道:“吕将军一定晓得程贤弟你闻风而逃的本事,方向找得准,脚程又快。当真江湖人物有来找岔的这些人抵挡不住,跟着你没准就跑过了那些会轻功的。”
程适晃晃脑袋道:“好说,好说。讲心里话,我第一个不放心的就是顾贤弟你,想当年大家去城外菜地偷葱,一群人里就你一头扎进人家猪圈的食槽,要不是兄弟好心拎了你一把,还不知道如今能不能看见光鲜的顾知县。”
恒商只笑,牛副将道:“程掌书与顾知县从小一处长大,感情真真是好。”
顾况道:“还好,还好。”程适道:“差不多,差不多。只是顾贤弟你一向乌鸦嘴,别当真将江湖人物招来了。”
“来了”二字话音未落,街边酒楼的破栏杆里眨眼窜出四五个人,蒙着半边脸,手中扬着雪亮的长剑。程适半张大嘴,一声乖乖刚出喉咙,被牛副将一记大吼抢先盖住:“什么来路!敢光天化日惊扰朝廷官员?!”
左右的校尉兵卒抽出兵器,电光火石间就过了数招,其中一个玄衣蒙面人大声道:“正是朝廷的大人物老子才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