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里的司徒暮归,拐角处的恒爰,都举起袖子,揩了揩额头。
这厢司徒夫人又揪住儿子的袖子,哭道:“儿啊,娘在太后面前给你求了个恩典~~等皇上准了,娘就让绣绣过来与你圆房。”
司徒暮归皱眉道:“绣绣?什么绣绣?”司徒夫人抽噎道:“你四姨妈家的表妹啊,几年前你还同她玩过,老说要做你的新娘子的那个。”司徒暮归终于变了颜色:“四姨妈的千金不是个正换牙的女娃娃么?”司徒夫人抹着眼泪道:“你见她是几年前,如今出落成大姑娘,差半年就十五了,生得圆润富态得很,跟你姨妈活脱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时间与司徒家门当户对又未出嫁的闺女也只绣绣一个。”
司徒暮归的脸更青了,小太监贴着恒爰的耳朵轻声道:“皇上,司徒大人的四姨母就是绥宁侯的正夫人。”恒爰恍然,依稀记得是个体态颇丰硕的妇人。
司徒暮归只说两个字——不愿,司徒渐便开始劝儿子:“小畜生,从小让你习武你学个半调子,让你习文你又学个半调子,从没让人省过一天心,如今其头将砍,临死连你娘的一句话也不听?身为司徒家长孙不能给祖宗争光,至少留个后下来,也让你娘舒心一回罢。”
司徒暮归道:“孩子有个被砍头的爹能过什么自在日子,娘你也不能因为儿子的一夜就让表妹守一辈子寡罢。”
司徒夫人拿帕子捂住脸,再一把搂住儿子:“~~你成天花街柳巷折腾~~~娘只想临了你能给娘找个良家闺女的媳妇~~~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
司徒暮归凄凉地闭上双眼。拐弯处的皇上再抬起袖子揩了下额头,嘴角忽然浮起笑意。转身低声道:“回宫。”
皇上回宫,在寝宫里踱了两圈,倒了一杯茶润润喉咙,在桌边坐下,嘴角一直挂着笑。
半晌,皇上向小太监道:“朕去思澜阁,将司徒暮归从天牢提到思澜阁罢。”
近一个时辰后,穿着罪衣的司徒大人终于押到了御书房。皇上要密审,太监侍从退到思澜阁数丈外,恒爰坐在御桌后噙笑看司徒跪定,道:“朕今天提你过来,只想问你一声,临砍头前可还有什么要求朕的没有。”
司徒暮归难得神色疲惫,道:“罪臣罪该万死,不求皇上宽恕,万请皇上立刻下旨判罪臣斩立决。”
恒爰再噙笑道:“今天母后来找朕替你说情,朕念在你们司徒家几代忠良与太皇太后的面子上,准你在天牢里圆房。司徒爱卿精于此道,这一夜替司徒家留个后一定游刃有余。圆房第二日朕便斩你。免得天下人说朕这个皇上不通人情。而且,朕今天找你来,还有件事情。”
恒爰负手从御桌后踱到司徒身边,伸手捞起一把司徒肩头的发,道:“那天在这思澜阁里,朕要做的,总要做了才是。”
吕将军的大军日夜兼程,终于赶到了淮安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