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间,方才那半空中的人形在一棵树上一顿,又再向前,那人身后的树林里,又疾窜出七八条黑影,如疾风般追向方才的人形。程适张大嘴:“娘耶,一群鸟人!”
七八个人外吕将军的声音不冷不淡地飘过来:“是轻功。”
轻功!江湖!
顾况与程适的眼直了。程适叹道:“乖乖。”
吕将军的声音再徐徐入耳:“寻常的江湖仇杀,没甚么。只是官兵不便插手,等他们离开官道再继续赶路。”传令官大声将将军的吩咐一层层喊下去。那几个你追我赶的江湖人物果然片刻后闪入官道对面的树丛,令旗一挥,大军继续前行。
吕先此番带的兵马不少,因此避开州县的城池,绕道而行,以免扰民。途径的州县官员都在官道的迎接协助安顿。天将黑前赶到一个小县肃城,在城外的荒地扎营,肃城的知县亲自监督将粮米饭食运到营帐中,供应兵卒。
程适与参事一个营帐,顾况单住一顶小帐。吃完饭回帐中休息,顾况独自呆在帐中却有些忧愁,今天天上飞的几个人让他见识了江湖的厉害,听说蓼山县江湖帮派不少,这个知县要如何当?
正展平了被褥要睡觉,帐外忽然一阵喧哗。顾况竖起耳朵,听得一阵脚步声近,帐外一个兵卒道:“顾大人可歇下了没有?”
顾况掀开帐门道:“还没,敢问可有什么事情?”
兵卒抱拳道:“营帐外来了一个人,说是顾大人请的师爷,有事情耽搁在京城,赶来与顾大人会合的。校尉大人让小的请顾大人过去看看,是不是此人。”
顾况大惑,我几时请过什么师爷。小卒又道:“那人说他姓窦,他说一说名字,顾大人肯定知道。”
顾况脑中嗡的一声,拔腿向小卒指的方向赶去。
十来个兵卒打着的火把光影里,那人负手站着,远远向顾况含笑道:“景言。”
皇城深处思澜阁,灯影摇曳酒杯浅,司徒大人跪着,皇上站着。
恒爰道:“司徒暮归,你官没做多大,胆子练到包天。今天居然赶领人在皇城外截住朕!!逼朕回宫!!阻挡圣驾朕治你凌迟!!!”
司徒暮归抬头道:“皇上把臣剥皮还是凌迟臣都无话可说,不过皇上如果再想微服出宫去追十五殿下,臣还是不得不拦。皇上若不想让太后跟天下人知道您对十五殿下的心思,臣请皇上日后慎行。”
恒爰的脸色顿青,双眼如刀盯住司徒暮归,司徒暮归不紧不慢地道:“臣既然已经把话说开了,这条命一定留不住。皇上是杀是剐斟酌着办罢。只是臣的话,望能入圣思。”
恒爰的双目中蓦然又萧杀了数倍,片刻,忽然开始冷笑:“这样说来,你对朕,倒真像你平时口口声声说的一般,一片忠心。”慢慢弯下腰,再盯着司徒暮归上下一个玩味,“既然你晓得朕的意思,也晓得朕当下心中正烦躁难耐……”
恒爰嘴角的笑纹渐深,伸出一根指头,挑起了司徒大人的下巴,“朝中上下,再算上后宫嫔妃数十,颜色没有一个比得上卿,卿今夜,就且陪朕一晚?”
司徒大人在烛光灯影里蹙起眉头,“皇上,当真?”
恒爰捏住他的下巴,笑得凌厉:“自然当真,君无戏言。”
司徒暮归叹了口气,握住恒爰的手腕缓缓站起来,眼光跟着灯影摇曳,眉梢与唇边却漾起笑意,欺身向恒爰,低声道:“臣,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