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身之毒,积淀于指尖、肝与双肾处,所以女尸指甲存留完好,和指尖尚有筋肉相连,未完全脱落。
“本部院办姚丛案时,曾看过所谓姥姥庙的卷宗。据说数十年前,挖出的所谓仙尸,鬓发银白,面目却宛如少女。从树下挖出的这口竖插棺及棺中尸首,推测年份,与其相合。恐怕棺材里躺着的,就是观中供的那尊神罢。”
谢赋一惊,张屏道:“下官尚未论证,不敢断言。只是……”
王砚嗤笑道:“别在本部院跟前整应答冯邰那一套。你是看出了这山顶上有什么特殊的风水布置,恐怕不是什么吉祥如意的意思,所谓显灵的老神仙,也是另有文章,方才来挖大树底下,对么?你挖那里,那棵大柳树肯定是什么风水之类的说道里,所谓的阵眼了。”
张屏把方才被王砚打断的那句话说完:“只是,下官要验看过慈寿观中,埋灵棺之处,方才能肯定。”
王砚道:“你只需告诉本部院,你是怎么从姚丛的案子查到了这里。你方才叫过这个县丞,想问他什么?本部院记得,他就是丰乐县之前的知县罢。”
谢赋冷汗潸潸,他以为自己只是默默跟在旁边,不曾想王砚早已留意了他。他知道王侍郎乃太师的大公子,看其行事一派霸道纨绔作风,却不想缜密起来,竟不输于府尹大人。
张屏道:“下官是想问谢大人,有无慈寿观初建时的工匠记录。”
王砚兴致盎然道:“你怀疑工匠之中,有杀了那棺中女子的真凶?”
张屏道:“下官是怀疑案犯扮作了工匠。慈寿姥姥之棺,被挖出与抬上山时,都是石棺。树下挖出的棺材,却是木的。”
显然,是石棺太沉重,案犯无法将石棺整个挪出,于是就只取出女尸,造了口新棺材,尸体封入其中,竖埋在柳树下。
“棺未朽穿,棺中有虫,是板材钉得不严。此木棺乃案犯在山上临时做出。”
运一口棺材上山,太过显眼。山上多树木,就地取材新做一口棺材,是个比较聪明的选择。
“伐树锯木,钉造板材,皆需工具。”
如果是当年修建慈寿观的工匠,这种工具就能随手拿到了。
王砚点点头:“是有几分道理。”
张屏继续道:“且,棺上之漆,不是棺漆,是廊柱漆。下官自小在道观长大,道观翻修时,曾打过下手。认得此漆。”
门扇廊柱所用之漆,与一般漆不同,要风吹不脱,雨淋不烂,颜色长久明艳,调配需有秘方。有些工匠还会在漆中加入牲畜之血。但庙宇道观,乃清修之地,自不能沾染杂秽,所用朱漆,又另有调制的方子。
“下官验看棺材,棺上之漆,刷得并不厚,埋与地下许久,依然鲜艳,且是因棺木腐朽,随之脱落,仍是附着在朽落木屑之上。看颜色及此一项,应是道观所用廊柱之漆。”
棺材所用,一般是黑漆,板材油后漆之,都刷得很厚,脱落的状态,也与这口棺材的红漆不同。
王砚道:“于是你便做出了推断?嗯,棺木之事,本部院确实没有看出。那你是如何将这尸首与死者姚丛牵扯上的?”
张屏道:“下官尚未发现确切证据,证明其联系。”
王砚瞳孔一缩:“这话你真该说给老冯听。罢了。”
罢了,看起来,在关键环节,这小子没比本部院查出的多。
王砚大方地一摆手:“本部院自不会白问你,过一时就挖了那所谓石头灵棺,定会让你全程在场。”
张屏又垂下眼皮:“谢大人。下官想先查名录。”
王砚点头:“查,查。这县丞,你手里有么?”
谢赋躬身:“相隔久远……下官不能断定,也得回去找找……”
王砚不耐烦地皱眉,正要发话,一旁的小厮忽然道:“大人,小的该死打扰。大人看那边,是不是冯知府那里验尸出了什么事?”
王砚张屏谢赋都立刻看向小屋方向,只见一个人歪歪倒倒踉踉跄跄自屋门处撞向空旷所在,像受了不小的惊吓。
谢赋脱口喃喃道:“此人是县衙的仵作。”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一不小心又整成午夜场了。
最近状态都很渣,感冒了脑子不清楚,如果有错误请尽管砸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