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蒋星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樊夜反射性地握紧手掌,不容他逃脱分毫。
只有这种下意识的动作才能显出他本身性格里的强势。这头狼用规则给自己套上枷锁,可如今身处没有任何秩序的野蛮残酷之地,束缚已经摇摇欲坠。
樊夜立刻松开些,歉意道:“捏疼没?”
蒋星摇摇头,轻轻吸了口凉气。
绷带和伤口粘在一起,揭开时带落了一点血痂,好在伤口不深,之后不用再捂着了。
樊夜微抿着唇,极为小心地喷上药粉,就算蒋星只是动动手指,他也会立刻停下来问疼不疼。
他细心观察着蒋星每一个最细微的反应。
小小一道伤处理了十分钟还没弄好,蒋星倒是先笑了:“我没那么脆弱。”
樊夜将药粉均匀摸平,“我知道。”
但他不忍。
蒋星拗不过他,被抓着仔仔细细弄了半天才松开。
蒋星问:“昨天我看你伤口崩开了,还好吗?”
“明天就好了。”樊夜给自己处理的动作就要粗鲁利落得多,三两下换好绷带。
樊夜收拾好东西让蒋星休息,道:“我去……把它埋了。”
蒋星沉默颔首,轻轻靠了下樊夜的肩头。
星夜被他抱在怀里,已经昏昏欲睡了。
【星夜?啧】
【星崽真会啊,樊哥刚才都懵了】
樊夜不在,蒋星便也放松下来,轻轻揉捏小狗的粉色肉垫,笑说:“我真挺喜欢狗的。”
说罢他抬头对镜头补充道:“别乱想。”
他不说还罢,说完弹幕里瞬间飘过大片的【哈哈哈】
樊夜埋了横死的边牧,又把农场几间屋子都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其他人躲在这里。
他不介意与别人分享安全点,但从目前遇到的幸存者来看,对方暗地里下黑手的概率相当高。
毕竟你不能和一群死刑犯讲仁义道德。
等樊夜巡视完农场,天幕已渐暗,羊群也已习惯自己回到圈里睡觉。他把晒在外面的干草捧起一堆进了屋子。
蒋星一看就是星际时代娇生惯养长大的小孩,不可能像他行军那会儿习惯睡地上,睡袋底下得铺软一点,免得他第二天起来得混身酸疼。
看来以后蒋星的屋子得给他买软一点的床垫……
樊夜开门的动作一顿,轻叹一声。
想什么呢。
“你回来啦。外面安全吗?”
蒋星背对着他,听见声音转过头来对他一笑,“我在后面挖到了土豆,晚饭可以吃番茄土豆汤。”
他手里拿着勺子,唇上还有番茄罐头汤微红的颜色,在暖黄的烛火下更衬得他皮肤白得冷润如玉。
蒋星并不瘦弱,干净挺拔如同一棵生命力旺盛的小树。半拧着的腰有着相当好看的弧度,是独属于青年人的柔韧。
如果两人同居,也许他也会这样从厨房里探出身向晚归的樊夜问好。
又或许是樊夜做饭,下课回来的蒋星在厨房里和他肩挨着肩尝味道。
蒋星与熟悉的人相处是相当随性的,也许会抱他的腰,扒着他的肩膀往锅里看。
樊夜微微笑了,不动声色地偏开脸去帮他铺好干草和睡袋,道:“嗯,我喜欢土豆。”
“我也喜欢,”蒋星听上去很高兴,“土豆片和小圆土豆都很香,在火锅里煮到粉粉糯糯的夹起来,裹上香油蒜泥耗油……”
樊夜不禁笑说:“出去吃个够。”
然而樊夜用舌尖微微顶住上颚。他已经没有味觉了……“发作”两个字就像是一把晃动的铡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砸到他脖子上。
如果他体内的未知药品就是丧尸病毒,那蒋星怎么办?他一个人怎么能在这么残酷的地方活下去?
无感的舌尖突然就尝到了苦涩。
晚饭的土豆吸满了番茄汁,一抿就在嘴里化开了,特有的食物清香比任何语言都要令人安慰。
星夜小小一只也不甘示弱,把蒋星给它用清水洗过的土豆吃了个干净,挺着圆滚滚的肚子一头扎进睡袋里不动了。
这小狗也不知道混在羊堆里饿了多久。
樊夜拿着自己的罐头吃到最后才发现底下竟然有一堆肉,看上去蒋星把一整个午餐肉罐头的分量都堆在了他的碗底。
真是……
他哭笑不得,一边觉得蒋星怎么能这么好、这么让人喜欢,一边又更觉得难受。
樊夜默默祈祷,就算是丧尸病毒,也请让自己把蒋星送到游戏出口再发作。
自己在那时死了,蒋星将会是唯一的幸存者。
蒋星已经收拾好缩进睡袋里了,小狗在他下巴那儿露个脑袋,呆呆地看着樊夜。
两双清澈的眼睛盯着他,樊夜也有些顶不住,拿着烛台过去一人脑袋上摸了一下,轻声道:“晚安。”
“晚安。”蒋星眯起眼蹭了蹭他的手心,像小猫一样。
【淦,樊哥算不算猫狗双全】
【我要把你说的话告诉星崽!你看他封不封你就完事儿了嗷】
樊夜吹了蜡烛挨着蒋星躺下去,穿过仓库格栅投下的月光柔柔地落在少年脸上。
他微微笑了,心中是久违的宁静。
他们虽然身在地狱,但有彼此在,却也没那么可怖。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狗狗公园#
樊夜(盯狗狗):坐。
狗狗(坐)
樊夜:我教会他坐了,蒋……
蒋星(和学长相谈甚欢,和学长的金毛玩嚼嚼绳拔河)
樊夜:……星夜,去抢玩具。
星夜:汪!(冲锋)
蒋星:学长去追狗了哎,你怎么不叫住星夜。
樊夜:……孩子大了,心野了。
晚上星夜碗里多了一个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