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萧素笺伺候宁溪用膳,整个房间分外安静。
突然一阵冷风从敞开的窗灌入,吹得窗扇吱喳作响。
紫萧呀了声,连忙过去关窗。
她看了外面的天色一眼,转头对宁溪道:“世子,好像要下雨了。”
素笺为宁溪盛了一碗汤,轻轻放在她面前道:“世子,下雨了的话,公主还在野外,会不会染上风寒啊。”
春末的冷雨夜,野外四面灌风的陋亭,娇生惯养的公主。
宁溪把这些联想到一起,心中一窒。
她再没胃口吃下去了,放下木著,起身回了卧房。
紫萧素笺见她面色凝重,不敢再说话,默默在旁伺候着端茶送水。
夜色渐浓,内室已经掌灯,宁溪坐在四仙桌旁拿起一卷书在灯下看着。
桌上烛光摇曳,窗外风声雨声,都在搅乱她的心,让她无法专心。
紫萧素笺看她久久未翻一页,也知她看不进去书,却也只能在旁暗自着急。
李凌玉是高傲任性,但也从来没有给过宁溪身边的人脸色。
而且长成她那样的美貌,又有无比尊贵的身份,特别是她为了宁溪追出宫的举动也让紫萧素笺非常感动。
所以她们对她的印象并不坏,一想到她一个娇滴滴的公主,夜里还下着大雨却在荒郊野外受苦,不禁跟着心疼着急。
她们只希望她别像屏山说的那样一直固执地坐在亭子里,回马车里回比较好,或者在附近找个客栈歇脚躲雨。
主仆三人就这样静默地待了约莫半个时辰。
屏山的声音夹在外面的风雨声一起从门外传来,“世子,屏山求见。”
宁溪回神,看了紫萧一眼。
紫萧会意,连忙去开门。
屏山进门后躬身禀报道:“世子,公主还在十里亭。”
“嗯。”宁溪点头。
她算是看出来了,李凌玉那丫头估摸着是在赌。
故意折磨自己,好让她心疼。
可她明知是阳谋,偏就真的心疼了。
屏山继续道:“世子,十里亭附近有座云阳山,那里有个占山为王的土匪窝。”
宁溪一听,握着书卷的指节蓦地一紧,“继续说。”
“是,威宁侯世子奚嵩得知公主离宫,也追来了。”
宁溪挑眉看他,问道:“他想做什么?”
威宁侯世子奚嵩与宁溪是太学同窗,不过却是个不学无术的一纨绔。
威宁侯是武侯,全家都是壮汉武夫相,身上并无半分书生气,在太学的成绩更是倒数。
李凌玉在太学时奚嵩每次一看到她眼睛都直了,而在太学里,明眼人都知道李凌玉的眼里只有宁溪一人。
故而,奚嵩也对宁溪特别不爽。不过宁溪的身份比他高,他也不敢太放肆。
威宁侯奚邕驻守北境,是守护大邺的门神之一。
所以奚嵩虽然不学无术,又天天肖想娶天之娇女李凌玉,宁溪念在奚邕镇守边疆的功劳,在太学时被他挑衅时也一般不与他多计较。
不过现在她的心情有些不同了,她突然不想李凌玉被这种纨绔子弟觊觎了。
她甚至无法想象李凌玉倚在别人身上撒娇垂泪的样子。
屏山回道:“世子,我们打探到,威宁侯世子跟云阳山的山贼联合了。”
宁溪目光一凝,手中的书重重指在桌上,冷然道:“他想对公主做什么?”
屏山连忙说道:“奚嵩与山贼联合,打算演一场英雄救美的戏码。世子,我们要不要阻拦他?”
宁溪沉吟片刻,道:“容我想想,你先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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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州城外,十里亭。
李凌玉自宁溪留书离去后就立马启程追出了城。
不过到了这十里亭,她就下令停下。
李凌玉知道上次她之所以追得上宁溪,那是因为宁溪并不知情,毫无防备。
所以她要是这样在后面追,上无论如何也是追不上的。
不过以李凌玉执拗的性子,是不可能轻易放弃的。
既然不可能追上宁溪,那她就换个策略。
她召来侍卫长冯明,询问之下,发现果然有人在悄悄跟着她们。
李凌玉想起宁溪昨天对她并非无情,甚至送她玉簪,哄她,那肯定不会完全放任她不管。
于是,她在这简陋歇脚的亭子了枯坐了将近一整日。
她在赌,宁溪会回来找她。
不过李凌玉被宁溪抛下,也确实很伤心,趴在石桌上哭了好几次。
她不知道的是,这些也被宁溪的眼线传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