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态度转变的太突然,从软团子似生笑的姑娘变得冷淡起来,宋杞和敏锐地察觉她的不愿,眸子沉沉凝住。
他还以为先前她乐意吐露心声,已是愿意接纳自己了。
只是错觉。
宋杞和食指紧紧扣住拐杖,指尖发白。
……
一连五日,杜明昭都在家中温习薛径给她的医书。
这几本同为初学者入医门必学,包括人体脉络结构图与常见草药种类,看见穴位脉络杜明昭双眼一亮,她知道自己有机会再持银针了。
遵循薛径教导,杜明昭每日都有四个时辰会待在薛径的药堂。
五本书习完,薛径考了她一番书中医理,杜明昭一一作答,全部都能做对。如此,薛径便又让她习字练字。
前世杜明昭随爷爷学了一手潇洒走笔流畅的行书,可这边原身是个字写不好的,她只能假装难看,每日都练上两个时辰。
练好很难,装丑也很难。
杜明昭丧着脸又练了几日,薛径终于觉得她字能入眼了,便开始允她入前堂观坐诊。
村内来薛径这儿看病的不会太多,看诊总会要诊金,多数人宁肯自己苦熬,也不愿花家中好不容易攒的几个铜板。
上午前堂就来了一位病人。
杜明昭一看,是王家的王二牛。
王二牛见杜明昭端坐木桌左侧亦是讶异,甚至还有几分怨怪,可他这会儿头闷闷的,拿不出力气斥杜明昭。
“哪儿不适?”薛径边把脉边问话。
王二牛干脆无视了杜明昭,只磕磕巴巴道:“脑子昏,眼睛还酸涨,连带喉咙这块干涩了两日。”
薛径又道:“张嘴。”
他又给杜明昭一道眼神,示意她来看。
王二牛张了嘴巴,杜明昭接着道:“伸出舌头。”
这次一听是杜明昭开的口,王二牛就有些不乐意的,可薛径还卡着他的下颚呢,他又没法动弹,只能照做。
“舌泛白,舌苔微红,加之双眼犹有血丝,闷头难耐,是风寒之症。”杜明昭提笔在崭新的笔录里记下医案,又从手边拿出专门用来开方子的纸薄,“不是什么大毛病,回去吃几幅药就好了。”
她分析的极好,薛径随意一扫开的方子,更是满意,直笑着点头。
王二牛没反应过来,下颚就被人捏起,是薛径撒开了手。
那一边杜明昭写好方子,将纸推到王二牛面前,笑着说:“拿好药方去抓药,切忌近日勿食辛辣,王叔,你可以走了。”
“不是,等会儿……”
王二牛觉着自己脑袋更沉了,似乎还有点要出幻觉的意思。
才半个月没见,那个害虫杜丫头就女大十八变了?
可这十八变变的也是模样啊,她变得是啥?
是整个人脱胎换骨了!
王二牛染上风寒,脑子更是转不过弯儿,他把诊金装进前堂的陶罐,走时还一步看一眼屋子,好似不信是杜明昭所写。
薛径喝了两口水,赞许道:“丫头没让我失望。”
“是师父在旁,我无所畏惧才可信心十足施展手脚。”
“有信心是好事,村中来看小病的多,你能看对病开好方子已是很好,但行医还讲究个人情世故,这些嘛……只当锻炼你了。”薛径话里有话。
杜明昭轻轻点头,“我会尽心的。”
没过一刻,前堂门外又有人前来看诊。
薛径去开了门,道:“请坐。”
杜明昭收起笔抬头时与来人对上眼,两人齐齐一愣。
“怎么会是你这个死丫头!”
李婶赵氏满脸通红,伸出食指打着颤,“你给我看病?那不是要我的命吗!”
她手边还牵着同样通红脸的李胖虎,两人烧得不清,杜明昭是明白这几日不见赵氏母子原是生病。
杜明昭淡笑,“是我。”
你能咋的?不服来辩。
赵氏扭头就问薛径,“薛郎中今日不坐诊了,咋能叫这个丫头看人,那不得弄死别个啊!”
薛径不喜赵氏粗鄙,仍好脾气回道:“今日由我徒弟坐诊。”
“徒弟?这死丫头是你徒弟,就凭她?死丫头都成了大夫,我不治了!”
赵氏激动地从木凳里起身,拖拽着李胖虎就走,嚷嚷走得生龙活虎的,完全不像病中。
薛家门外,赵氏又对门内吐了两口吐沫骂了两句。
另一边王二牛匆匆而来,两人撞一起,赵氏看他捏着方子问:“你去找死丫头看病了?”
“杜丫头?”
“你真脑子被驴踢了吧,那丫头混不吝多少年呢,真要懂医以前咋不看?”赵氏尖酸刻薄嘲讽王二牛,“你要不怕被医死就只管吃她开的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