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的棉门帘被扯下来当了坐垫,康咏筠裹着土匪行李中扒出来的老羊皮袄,不断抽回要流出来的鼻涕,怀里还抱着根鞭子,要是再加个半旧的狗皮帽子跟普通的车把式没什么两样。龚雪霏姐妹盖着被子依靠车厢跟他随便聊着。
经过一条冰封的小河,寒风似乎更冷了些,幸运的在羊皮袄前主人的衣袋里找到了两张草纸来擦水样的鼻涕。介绍完自己的出身,又聊了会周围土匪的情况,康咏筠摸摸兜发现没有带烟,有些索然无味,咂了咂嘴说道:“哎呀,我是该称龚大侠呢还是喊龚经理呢?这枪法都快出神入画了,快!准!狠!我甘拜下风,有时间还要多请教啊。”
“我姐的本事很多,你可以慢慢学。”李晶晶想要一只盒子炮,但康咏筠没给,故而带着三分气。
龚雪霏表面谦逊的笑让着,被子底下的枪一直对着康咏筠,听他这么有心的夸奖过来,眼波流转:“哎呦,小女子只不过一时紧张多开了几枪才打倒那2个土匪,实际上害怕的不行,现在吓得还心扑腾跳呢。倒是康公子临危不惧,枪法惊奇,那手法更胜小女子一筹。更不知康公子还有还有什么别的绝活让我们开开眼界。”
首先可以断定,她不是日本人,因为接触中从她的身材感觉出来,而且日本女人也鲜有几乎一米六八的高个。康咏筠狡黠的眨眨眼:“挺困的吧?你们跟我轮流唱歌怎么样。”
李晶晶啐了一口:“呸,小姑奶奶不稀罕看猴戏。”
“哇,这就是贵店的礼仪啊”康咏筠露出很夸张的表情:“就这样对待救命恩人啊。”
“喂,是我们救自己好不好。你那里救我们了。”李晶晶不甘示弱,说着坐起身来。
龚雪霏连忙把她摁住:“确实要感谢康公子,没有他干掉车夫,打倒五名土匪,我们只怕凶吉难测。小女子定当厚礼相谢,待当家的回来后必会登门拜访。”
李晶晶瞪圆了眼睛:“姐,你打死的后面两个好不好,怎么是五个土匪?”
龚雪霏刚要解释,康咏筠哈哈一笑,点头应承道:“龚经理好聪明,人怕出名猪怕壮,难道要大家都知道本草堂老板娘除了人美心善,还擅使盒子炮不成。帮人帮到底,我答应你便是。不过我马上就去北平。登门拜谢就不必了,倒是我结义兄弟的父亲身体有些微恙,还劳烦多加照顾,就是吴老爷子的大舅哥。日后我跟兄弟们有了病啊灾的还要依靠本草堂呢。”
“康公子如此仁义,我龚雪霏必当铭刻于心。本草堂治病救人,本就为了广结善缘。吴家素有名望,康公子不必担心,我们自当尽绵薄之力让老人早日康复。如果众兄弟有用得着本草堂的地方,只管开口,绝无推脱。”龚雪霏郑重承诺道:“康公子称呼我名字即可,塞外小城龚经理这个称呼还是太大了些。”
康咏筠不禁抚掌而叹:“真乃女中豪杰,好胆色,够朋友。雪霏,我们以后也算患难之交了,从此只管坦诚相待。另外我觉得你也也需要支自卫手枪了,给你的那把盒子女士用似乎太大了些,我在北平也有些朋友,给你换只好枪如何?”他也想给以后合作提前下点投资,毕竟赤峰的队伍也离不开药材。
龚雪霏柳眉一挑,面露喜色:“那我先行谢过了。”说完把那只二号盒子递给康咏筠。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也没有过于警惕的必要,相信康咏筠不会做不利她们的事情。
还有件事没多说,面对一地死人,李晶晶还有点紧张,龚雪霏可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这个女人不寻那常。”康咏筠又想起了沙家浜里的唱词。
回到承德已经凌晨5点了,这个城市没有城墙和城门,所以土匪绑了人顺利地走,而他们也无阻碍的进。本着女士优先的原则,康咏筠先送她们回了本草堂。
却见吴管家在厅堂坐着发愁,而赵贵城则叉着腰围着桌子绕圈,几个伙计也是愁眉没展。
原来老门房一觉睡醒,发觉康咏筠半夜了还没回来,一直没听见敲门声啊。怕有事就把自己内侄打发去本草堂瞅瞅。结果发现被捆成木乃伊的赵贵城,大惊失色之下给他松绑,才知道,让人打劫了,而且劫的不是钱是人。小伙子飞奔报知吴家说康咏筠跟本草堂的老板娘姐妹被绑了票,这下全家都惊动了。
女人们吓得垂泪念佛,吴悠也急得直跺脚,眼圈发红,催父亲想办法。吴老爷子跟屈从松还有巴雅尔父子商量半天也没个主意。承德没有城墙,哪知道土匪走的那个方向,追都没的可追,只有等绑匪送来帖子提要求了。巴雅尔一个劲的把蒙古刀拔出来又送回去,只等信送到了杀过去,马上得来长辈一顿训斥,杀过去是送命还是救命。吴廷恩便打发管家蹲守百草堂等候消息。
管家一看康咏筠居然回来了,还带回龚雪霏姐妹以及土匪的马匹,真惊得他没把眼珠子瞪出来,太神了吧:“康少爷,您还好,怎么把您放回来了?唉呀,雪霏,你们也都被放回来了?还送了马?”他心里疑惑地想不能啊,怎么还能这么快放人。
赵贵城惊喜的迎过去:“雪霏姐,晶晶!你们被谁救了?”
康咏筠一抖羊皮袄,露出腰带上交叉的两支大镜面盒子:“土匪被我威名所摄,乖乖送上马匹,然后羞愧自尽了。”
“什么?”管家跟赵贵城显然不认同他的说法,面面相觑。
龚雪霏跟李晶晶噗嗤一声被逗乐了:“你们听他瞎扯,不过康少爷确实身手了得。”她们把康咏筠大显神威力毙5名匪徒的事叙述了一遍,不过车后的两人被挪到了车前。
两人不禁动容,看康咏筠的眼神更多敬畏。
他把马车交给赵贵城跟李晶晶,让管家牵上四匹马先回去报信,自己跟龚雪霏说两句。
“这次患难我可是终身难忘了”又压低声音说“车厢内的经历我也铭刻心头。”颇有深意的看了龚雪霏一眼。
龚雪霏不由脸颊绯红,眼含愠怒的说:“康少爷请自重,权宜之计请勿再提。救命之恩,我还敬你。”
“放心,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康咏筠牵过昨晚自己骑来的那匹马,跃上马背一抱拳,“多保重。”
赶上吴管家的身影,一起回了吴府。众人惊喜的出外相迎。
面对吴家长辈,康咏筠遏制住了摸摸吴悠的头作为安慰的举动,把抬起的手变为跟人们的招呼。
人们听着他加了料的叙述不时发出一声惊呼,康咏筠手拿两只镜面盒子比划着,说的唾沫飞溅,自己简直就是兰博提前问世。
一番赞叹加抚慰后,众人散去准备洗脸吃早饭。
康咏筠寻机会把真实的经历跟吴老爷子说了一遍。并问国军有没有在北方发展情报机构,以及国军女军官使用盒子枪的情况。
最后康咏筠判断龚雪霏要么是**的人,要么是某座山头在承德洗钱的女管事。不过前者更可信些,因为她的谈吐跟吴老爷子知道的信息让她作为山头的管事经不起推敲。
料峭的晨风吹得枣树瑟瑟直响,吴老爷子听他的分析负手说了句: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吃过早饭,康咏筠蒙头补觉一直到中午十二点才起来。
狐皮大衣被张三炮带走了,他拉着吴悠跟巴雅尔去逛街准备买件新的,借此也摆脱讨厌的屈从松。一路上算计钱跟大衣损失损失是多少,不过缴获几匹马和盒子炮相对更赚。
吴悠水葱似地手指点着他脑袋说,你怎么不去做买卖,算计这么精。
“没错,我是要做买卖,不过要做更大的买卖”康咏筠心想要是把自己的商业创意都实现,必将是另一个巨头,别忘了自己好歹也是门里出身,还有工商企业管理的学士学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