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常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把方镜山的手拉过来扶到膏药处,说:“你自己摸着把下面半张膏药撕开,我不太方便了。”
“?”为什么不太方便了?
小方导演一头雾水,但容常的语气冷梆梆地,他没敢问。
等他摸索着把膏药撕开要往下贴,却只摸到了自己的睡裤的时候,顿时就明白了。
这好像是有点不太方便。
让别人看自己的屁.股蛋子确实不大好……
他悄悄转身往后看,容常正一脸冷淡抬头看着天花板。
方镜山羞耻地脸红了,身体的灵敏度和柔韧度飙到极限,手疾手快迅速把膏药一撕一捋,裤子一拉,啪一声贴好了,又把裤子拉回来。
“好了。”
容常默不作声把剩下两张膏药的上半端撕开贴好。
抬头看天花板。
方镜山红着耳朵尖把剩下两张膏药贴好,转过身来,感觉空气中似乎充满了尴尬的气息……
容常话不多说直接告辞:“那你好好休息,我回去了。”
“路上小心。”
再没有别的话。
小方导演觉得真的好尴尬!!
他一定是把宝贝疙瘩尬到了!!
直到躺下准备入睡时,这一幕又从脑海闪过。
将睡未睡时,恍惚间方镜山似有所觉:这好像是尴尬,可又好像不光光是单纯的尴尬……
*
方镜山趁着这个寒假把这个手机广告和《人间多情客·陆游篇》两个片子都剪完,开学后交了上去,之后便没有再接别的活儿。
之前和姜阿姨交流的时候,有一个灵感于电光火石见从天而降掉到了他脑海里,大概是一个和舞蹈相关的故事。
开学后他一直窝在宿舍琢磨这个一闪而过的想法,已经大致打磨出了粗糙的轮廓,可不完善的地方还有很多。
方镜山想来想去琢磨出了个办法,他背着个书包,开始每周末都往另一个区的舞蹈学校跑,一头扎进了国舞的教师宿舍。
他也不说上来就说自己是来采集素材的,逮着机会就心热手快地帮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师提个菜啊,逮个孙子什么的。然后到人家里蹭个饭,才老老实实交代自己的来路,完事就陪着那些退休的老教授聊天。
聊七八十年代,聊改革开放后,聊战火烽烟中的那些往事,聊近现代舞蹈的演变,聊那些舍命扑在这一行上或许可敬或许可叹的人物,聊这些老教授人生过往中一件一件的意难平。
这种时候小方导演可他.妈会利用他那张脸卖萌扮乖巧了,一捧一个哏,把大爷和老太太们哄得心花怒放的。一开始还只是一家一家往里混,后来那些老教授索性串联起来,自己搞了个茶话会,每周六下午准时聚会开始侃天,他要是没准点赶到还会打电话来催,问他是什么情况。
就这么着两个月之后,国舞的半个家属区都让小方导演混熟了,比教授们的亲弟子还亲。
他每次过去都要带上一支充满电的录音笔,回来再根据音频整理素材,还要再查找资料进行补充。每周都进行这样的工作,电脑里整理素材的文档都已经记录了好几百页。
途中外头的一些小公司想找他出去做兼职帮忙拍点东西的,他全都给拒了,一门心思扑在这个剧本的素材筹备和整理上。
而在这个过程里,关于这个舞蹈剧本的想法也越来越清晰。
他对这个尚且只有一个粗糙轮廓的剧本越来越喜爱,内心甚至隐约有了某种神圣的预感:
这会是我拍的第一部电影,我会把它拍出来的。
两个月后,一项通知把方镜山从这种沉浸式的创作状态打了出来。
广告大赛的评选出结果了。
一等奖。
方镜山愣愣地从满桌的资料文件中抬头,回了句:“哦。”
周柏都无语了:“好歹是一等奖啊,你就这反应?”
方镜山也无语:“那不然还要什么反应?”
真男人从不回头看奖项,对小方导演来说,拍新片子才是最愉快的事,拍完热情就逐渐消退……有奖项肯定自然最好,没有好像也没啥……
虽然是有冲奖的想法,但如果只是一味想着拿奖,那拍出来的东西未免就失了灵气。
艺术创作是不讲道理的,创作者的状态、思想甚至部分的灵魂都会投射在创作出来的作品中。
这也是为什么诸多文艺作品无法复制的原因,换一个人,或者原先的作者换一个时间节点换一个心态,可能创作出来的就不会是留存下来的样子,那些作品是独一无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