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看完了?”梁颂华正坐在后面的小屋里,含笑问。
“嗯。不过,没看出什么门道。”覃竹满腹奇怪,郑秋鸣一贯做的都是珠宝店、古玩店、衣料铺子的生意,怎么这几日得工夫就开了个石料店。
“我来之前,倒是见了陈堂主一面。”想了想,梁颂华对覃竹道。“说是魏知府同意了咱们的法子,这回修海塘,以采购条石为主,或许需求量大了,是以澶州城的商人们也闻风而动?”
覃竹微微点头,应是如此,不管怎么说,这是件好事。
梁颂华拿出个小包袱,“天气凉了,我给帮主做了两件夹衣,你下回去探望他时,一并带过去吧。”
覃竹接过来:“多谢你了。不过你别担心他,我瞧他过的舒服着呢。”
“怎么会呢,那是大牢。”
“怎么不会。”覃竹带着三分无奈,三分好笑。
“人家蹲大牢,他也蹲大牢。人家凑眉苦脸受审挨板子,他当场就签字画押认了罪,连个汗毛都没伤过。如今在牢里光吃不动,也没了海塘上的风吹日晒,也没人让他操心管事,倒是养的白白胖胖的,光让我们在外面为他焦心。真是气死我了。早知道我就不花钱打点狱卒了,让他吃点小苦头,涨些记性,以后遇事也多多思量一番才好。”
梁颂华笑道:“帮主达人知命,素来从容得很。”
“我说他就是没心没肺。”覃竹也笑了。不过没心没肺才好,若是个纠结事的人,可真是在牢房中活不下去。
“云飞白如何了?”梁颂华又问。
覃竹叹了口气,“他受过刑,身子不大好,一只手也残了。不过我看倒是很从容平静。”
她想,大概这些年,云飞白的心里想着那件事,想得心都长了刺。那些刺让他痛苦煎熬,让他的心再没有空间容纳别的温情脉脉;就连佟娘的满腔情意都无法接纳一星半点。
她又想起周珩当日的评语,人生无常,何必自苦。
如今,云飞白终于做了决断,成败得失,无法强求,他总算对得起自己的心了,反倒是平和下来,只可惜佟娘又陷入了另一番痛苦。”
二人一时沉默下来,梁颂华压低声音,“阿竹,周大人那边还是没有消息么?”
覃竹脸色暗淡了些,“算起来他们也就是刚刚进京。”
“我们只能这样等着,是么?我怕时间来不及。”
覃竹轻声道,“也不是,如今也有人在帮我们,在蒋天南身边找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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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文波与郑秋鸣、蒋禄吃过午饭,喝了点小酒,提着郑秋鸣送给他的厚礼回了府。方氏正跟袁初夏在一处商量着,借着孟春封了顺仪,少不得要宴请些亲戚朋友、通家之好,见袁文波一身酒气的回来,初夏就有些不高兴。
初夏斥道:“娘,您也不管管三弟,这才是晌午,他就喝的醉醺醺的,成什么样子?”
方氏对一双儿女,爱如眼珠子,老太爷在世时候,她还不敢表露,老太爷故去后,东府后宅等于她说了算,不面对两个孩子骄纵起来。
“文波今日也是有正经事,你大哥叫他去应酬郑会长了。”
袁初夏不悦地道:“京城里来人,大哥亲自去接待,郑会长一贯就会溜须拍马,有什么好应酬。”
袁文波气道:“你都从哪听来的这些浑话,郑秋鸣是澶州商会的会长,澶州城里数一数二的人物,怎么就让你瞧不上了?”
袁初夏道:“我听蒋二小姐说的,那郑秋鸣就差没给蒋都督舔鞋底子了,他们家但凡缺银子花,就拿颗琉璃珠当珍珠送去九珍坊卖,也不知都是些什么人买去,郑秋鸣就是个掮客。”
袁文波听得眼睛都直了,“你们总说这位蒋二小姐,她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啊?怎么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袁初夏哼了一声,心道,是个想吃我们家天鹅肉的癞虾蟆。
嘴上却道,“人家是都督府的小姐,比你那个郑会长靠谱多了。何况你管她是什么人物,总之人家瞧得起我,肯跟我说些私底的话。郑秋鸣总干些鸡鸣狗盗、上不得台面的事,三弟,你离她远些,没得低了自己身份。”
袁文波眼珠一转,笑道:“行,就听二姐的。”
袁初夏满意的点了点头,等她离了方氏房中,袁文波却凑到母亲面前,拉着方氏一只袖子,“娘,我给你说个好事,不过你可别说给二姐听。免得她跟那蒋二小姐一样碎嘴说给别人。”
方氏见儿子一副小意殷勤的样子,怜爱地拍了拍他的手,笑道:“你有什么好事?说给娘也高兴一番,娘跟谁都不说。”
袁文波看了看四下无人,小声道:“我今日去郑会长那边道贺,他给我说了个消息。这一回,澶州修海塘要用大量的石材,是以他新开了个石料铺子,货源就是从咱家采石场进的。他说想把这生意长长久久地做下去,为此,愿意平白给我和蒋都督的侄儿各自一成干股。您说,这是不是个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