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小事,你去跟夫人说就行了。”
郑秋鸣陪着笑,“丁校尉的事,夫人知道。刘副将的事,小人怕夫人不肯应承,肯定要先请都督示下。”
蒋天南往后一靠,“刘副将也跟了我有些年头了,前次去锁拿覃何衣,事情办的不漂亮,被我骂了几句,这两日我瞧他蔫头搭脑的。也罢,我回去让夫人再找两颗珠子给他,安安他的心。”说着他把银票装回信封放在了桌上。
郑秋鸣满腹感慨,“都督可真是宽宏大量的人。”
这些年,郑秋鸣小心翼翼地奉承着袁文清,可渐渐他发现,袁家的官做得越大,袁文清的胆子反而越小了。
有几次,白花花的银子就在眼前,看得他百爪挠心,袁文清却劝他,这天下何其大,赚钱的路子何其多,何必非要走那风口浪尖的路?
郑秋鸣心里越来越不满,敢情你袁家赚得够了,如今倒是来嫌他手伸得太长。是以,他决定要给自己另找一个靠山,澶州城能与袁家比肩的,那便是蒋都督。这段日子,他投其所好,小心应承,果然蒋天南很满意。
蒋天南夸道:“郑会长办事越来越老道了。坐,咱俩聊几句。来人,看茶。”
郑秋鸣心里一喜,忙谢了坐,屁股半边沾在椅子上,口中客气道:“多亏都督肯栽培小人。”
蒋天南端着茶杯想了会儿,慢悠悠道:“郑会长,我听说你跟袁文清交情不错,澶州城好多大买卖,都是你们俩合股干的。”
“是啊,袁家根深蒂固,小人也想背靠大树好乘凉。”
“采石场不知郑会长占了股没有?”
郑秋鸣听的心里一动,可又有些遗憾,袁文清简直就是个人精,澶州城里的生意,饭馆、酒楼、珠宝坊、成衣铺子都跟他合股,可是采石场、采砂场这些独有的资源生意,袁文清却牢牢把持在自己的手中。
“你没参股啊?”蒋天南有些失望,“那可就不大好办……”他的手指关节有力地敲着桌子,一下一下,暗暗打着主意。
海塘修缮,最重要的材料就是石材,如今周珩找回了三十万两银子,商会捐助了三十万两银子,加在一起六十万两,按理都要投到修海塘这事上去。
那可是六十万两啊!蒋天南心里即高兴,又烦躁。
高兴的是,澶州衙门里负责采买石材等一应物资的官员,早已被他拿下,石材的采购价格他可以坐地涨三倍,不,就是十倍也没人敢说什么。
焦虑的是,手握采石场的袁文清居然缩手缩脚的不敢动了。还劝他,周珩刚刚离开,这种事还是能少干就少干吧。
蒋天南却觉得,正因为周珩走了,他才要及早动手,趁着魏锟还搞不清状况,赶快把这些银子都花出去,留在手中,夜长梦多。
这两个月他也看出来了,魏锟可比前任知府高澄滑头多了,若是让他在澶州站稳了脚,自己少不得要大大的分一杯羹给他。凭什么呀,为了把这条财路铺开,他花了多少时间心血?
蒋天南思前想后的沉默不语,郑秋鸣看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道:“都督,您若有什么吩咐,何妨直言,小人在商界也混了快四十年了,多多少少也能帮您出出主意。”
“老郑啊,的确有件事,我想交给你办,可如今还差点火候。”
“您说。”
“我想把东南修海塘,衙门里采购一应石材的生意交给你,可是……”
郑秋鸣心中大喜,往日里他做的都是百十两银子的生意,若是真的把修海塘的石材生意给了他,那可是几万几十万两银子的生意,光想着,他的心就乱蹦了。
他强压着心中的激动,起身一躬到地:“若是真的,都督真是郑某再生父母,小人一定把这个事给都督办的漂漂亮亮!”
蒋天南咳嗽一声,“郑会长,别激动,这事还差些火候。”
“差什么火候?您说?”
蒋天南一瞪眼,“差什么你还问我?你有采石场么,你有石材么?”
郑秋鸣的眼睛转了转,脸露出些小心翼翼。“都督,小人有句不当问地话。”
“什么话?”
“您是不是觉得,袁家大爷最近有些不太趁手?”
蒋天南垂了眼睛,没作声,他虽然有了些想法,可还不想明着跟袁家生了嫌隙,袁家朝中有人,可这话不能说给郑秋鸣听。
作者有话要说: 自古行贿受贿,也是有些“艺术性”在其中的……
据说清朝第一大贪官和珅就开了个当铺,求他办事的人要么就以极低的价格当一件价值千金的宝物,要么就以千金之数,赎一件一钱不值的破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