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袁初夏大惊。
覃竹虽然不是官家女子,可渔帮在澶州地界名声响亮,口碑甚好,尤其覃何衣带着人修海塘,澶州百姓谁不夸赞一句渔帮好汉,否则袁家大老太爷怎么会与覃渡交好。
可现在怎会覃何衣犯了大罪?蒋姝见初夏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便有几分得意洋洋,愈加说起细节来。
“说是抓捕他归案时,渔帮纠众拘捕,拦着我爹派去的官兵不让走,差点动起手来。”蒋姝绘声绘色的讲道。
“我爹这几日愁眉不展,那日,母亲让我给爹送败火的梨汁,我走到他书门前,听爹爹大骂一个属下,骂他怎么如此软骨头,为何不当场正法了覃何衣,堂堂澶州都督府的副将,被一群泥腿子围住叫骂,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初夏听的满腹生疑,连蒋妤都有几分不信,“二姐,你说的可是真的?我看覃竹跟平日里也没什么两样,若是出了这么大的事,她怎么还会高高兴兴来赴宴?”
蒋姝见自己妹妹都不信,便有些不悦,“人家可不像咱们官家女儿,都是端正律己,实心实意的人。她是个混江湖开小店的,可想而知打交道的都是些什么人物。你看她脸上笑嘻嘻,心里还不知打什么算盘呢。”
初夏愣愣地看着覃竹远去的方向,心里乱糟糟的,她也从小不喜欢覃竹,不过是因为覃竹分走了父亲、兄长和姐姐的关爱。覃竹没能嫁到袁家,她还偷偷高兴了一阵,可她没想过渔帮竟然犯了案子,覃竹成了罪犯的亲眷。
蒋姝意有所指。“二小姐,你可别以为这几年她对你哥不上心。不上心做什么时常来勾着火娃,不就是为了在你家落个贤良的好印象。我瞧她图谋的便是你哥和你们袁家这份家业。你可得提醒袁哥哥,别被她赖上了,你们府上也别被覃何衣牵连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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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火娃急匆匆拉着覃竹去看孔雀和锦鸡。覃竹跟着他在后面跑,伺候火娃的嬷嬷连声劝。
“覃姑娘,大少爷,你们慢些呀,仔细脚下,看跑的满头满身都是汗,等下风一吹,要着凉的。”
覃竹一直都认为,孟春是个实实在在的好姑姑,可把火娃看的太紧,这孩子体弱,正该多晒晒太阳,多跑动锻炼一番,袁家上上下下却都把火娃当成个瓷娃娃。
说来火娃喜欢覃竹,除了自小相熟外,也是因着竹子姑姑不像自家姑姑,处处管着,样样不让他动。在他心里,竹子姑姑是个极好的玩伴,就是跟他讲道理时都能说得比别人有趣些。
火娃哪肯听嬷嬷的话,一路催促着,“快快,锦鸡、孔雀就飞了。”他们围着假山转了两圈,也没见到锦鸡和孔雀。火娃就嘟起了嘴巴,“都飞了。”
嬷嬷追得气喘吁吁,见他们终于停住脚步,伸手抹了把额头的汗。
“大少爷,定是蒋小姐看错了。那些锦鸡、孔雀都还关着,今日府里有贵客,是怕一时看不住,惊扰了客人。”
火娃垂头丧气,嘴里嘟囔着,“都是你,跑的慢。”可说话也有些喘了。覃竹打量四周,旁边有个小凉亭子,她蹲下身子对火娃道:“火娃,姑姑快累死了,跑不动了,能歇歇么。”
火娃的懂事的指了指那小凉亭,“去那边歇歇。”覃竹嫣然一笑,“ 就听火娃的。”
进了小凉亭,嬷嬷赶紧掏出帕子铺在石凳上,又亲手把火娃抱了上去,覃竹暗自摇头,可也没说什么。火娃累的不轻,却伸手拉覃竹:“姑姑快坐下歇歇。”孩子也知道好强,却不肯承认自己累了。
覃竹笑眯眯的坐在火娃身旁,见他的小脸红扑扑的,额头微微一层细汗,掏出帕子给他按了按额角。伸手探在后背摸了摸,果然有些汗湿了。
嬷嬷虽然不敢抱怨覃竹,还是道:“大少爷,咱们回去吧,嬷嬷给你换件衣裳。就换前日大小姐新给您做的绣了小老虎的新衣服。”
“还没看见锦鸡和孔雀呢。”火娃兴趣正浓,怎么肯跟嬷嬷回去。
嬷嬷无奈看着覃竹,“覃姑娘,您劝劝呀。”
覃竹笑道:“他正在兴头上,哪里劝得住,要不你回去把衣服取来吧。”
若是换了别人,嬷嬷是无论如何也不肯放心的,不过覃竹时常带着火娃,是个大爷都信重的人。嬷嬷陪笑道:“那就辛苦您看着大少爷,可别走远了,我去取了衣服就来。”
她留下两个丫鬟跟着,自己回去取衣服,火娃和覃竹在凉亭里等着。假山地势高,凉亭上又有了遮阴,覃竹怕火娃觉得冷,把他抱在怀里。火娃在她肩膀上蹭了蹭,小声问:“竹子姑姑,你冷了么?”
覃竹笑了:“有点冷,火娃冷不冷?”
“火娃不冷,大姑姑给我做的新兜兜。”说着他撩起衣襟,里面是个崭新的杏色锦缎肚兜,四圈绣着胖乎乎的大红鲤鱼,中间一团福字,绣工精细,锦缎上隐隐浮动着润泽的光,显是用料名贵,费了不少功夫。
覃竹忙把他的衣服理好,盖住他圆滚滚的小肚子,笑问:“大姑姑又给你做新衣服了?”
火娃忙不迭的点头,一脸炫耀的样子:“做了好多。”他伸开小胳膊画了个圈,比划着,“好多好多,可漂亮了,够火娃穿好久。”
覃竹心里有些感动,孟春即将离家,临走时放心不下火娃,竞是给他准备了几年的四季衣服。
“大姑姑待你可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