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贾去置办肉菜,芦花和李渔主动当起了小伙计,两人有商有量的研究地上的杂货要怎么摆,破散竹篓要不要拿去丢掉。芦花轻声细语,李渔不住点头,显得十分和谐。
没一会,覃竹的小店里已有了三分新气象。
覃竹笑嘻嘻的,“劳烦你们二位当一会小掌柜,回头我给你们发红封。”说完拉着梁颂华去了后边的小屋。
在窗前的桌旁坐下,覃竹烧水洗茶,摆弄了一阵,递了杯茶给颂华。
“其实,你此时不该来澶州的,顺王的人、澶州商会的人,见过你的人不少。若是被认出来,便是个大麻烦。”
梁颂华接过茶杯,轻轻放在自己面前。“阿竹,云飞白还在澶州大牢里,如今覃帮主也在里面,我们筹谋的竟然一事无成,我心里焦虑,还怎能在长安镇坐等着呢?”
覃竹露出几分迟疑,“陈堂主说,姓周的把我们坑了,海塘上没等来人手,也没等来物资,反倒是把我哥搭进去了。”
“你觉得周大人骗了我们?”梁颂华轻啜了口茶,缓声问道。“澶州贪腐、祈村屠村,他都不会管么?”
“据我所知,他这几日就要回京了。”覃竹目光微暗。
梁颂华犹豫着:“可是,他没有捉拿我归案,若是真的不想管,或是要把这几件事都交给澶州当地的官署,以他的手段心计,应该把我也拿下,不留后患。你说对不?”
覃竹蹙着眉,“其实,我也说不准,我还去求了袁家,可袁家帮不了我。
两个人默然,只听见外面芦花和李渔搬东西的声音。半晌,梁颂华沉吟道:“阿竹,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第一,要找周珩问个清楚。可又不能去他们住的‘方园’,那人多眼杂,行事说话都不方便,何况也不知周珩还肯不肯见我。”覃竹语气里带着些自嘲。
“第二,想法子找出证据。”她一字一顿。“无论周珩是真是伪,他有一句话说的很对,要想把这案子办成,人证、物证、动机、口供,缺一不可。我们如今就是有一百个心思想法,没有证据也是枉然。”
“你说的的对,要从何处入手呢?”梁颂华也思量起来。
覃竹就想起袁孟春邀她去赴宴的事。“两日后,袁家设宴给顺王践行,澶州这些官员,蒋、魏等人都会到场,我打算去瞧瞧。”
“我乔装与你同去。”
“不可,你已在他们面前露了真容,就得格外小心,不可再出现于他们面前。”
梁颂华显然很担心,还想再说,覃竹笑道:“你放心,我几乎是在袁家长大的,何况孟春即将北上,于情于理我也得去。到时候见机行事吧。”
----
到了践行宴那日,顺王由一群人拥簇着进了袁家祖宅。
有一没有二,蒋天南心知,若是这回再冒出来个刺客,那就算是彻底把京城里从顺王到周珩、再到镇南侯袁茂全都得罪了。
且还不止得罪了这些勋贵,在陛下那里,他也会落下个办事不力,行事无能的印象。是以他派了重兵,把甘泉巷袁府前前后后围了个严实。
那边顺王进了袁家西园,袁太夫人方氏也带着女儿初夏,把澶州官员家的女眷们迎进了东园。
一众官宦人家的内眷中,蒋天南的夫人年近半百,比丈夫还大了几岁,容长脸,皮肤又细又白,眼角的皱纹很深,看着很是端庄,却也有些严肃。因夫家地位最高,蒋夫人被方氏请到上首。
知府魏锟的夫人来澶州还不到三个月,是个身段圆润,笑语嫣然的中年妇人。魏夫人还是头一次进了袁家,心中不免对这百年氏族的豪奢十分艳羡,夸了假山又夸内湖,夸完庭院修得好,又夸袁家的仆从知礼懂事,总之只要她开口,必定笑眯眯的夸出着三分好。
其他的女眷零零散散的围着蒋夫人叙话,魏夫人就跟方氏笑,“刚才贵府大门口还真是吓了我一跳,院墙外面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的,简直守得比衙门还严实。”
魏锟是寒门考出来的,做了二十多年官才捡漏当了知府,方氏心里也不大瞧得起魏夫人一惊一乍的样子,可她惯常在各位勋贵夫人中应酬,脸上不带一丝异常之色。
“还不是因为王爷驾临寒舍,全都为着王爷的安全着想。说来我家二爷送来消息,说请得王爷来赴宴,我们又喜又愁,喜得是贵人降临,愁得是若有个差错可就万死难辞了。”
方氏说着亲手递了杯茶给蒋夫人,恭维道:“还多亏蒋都督一手安排,这才能做到万无一失。也让我有些底气把各位夫人都请来,送送我家孟春。”她笑吟吟对蒋夫人施了个福礼,“请夫人回去定要代我们全家多多谢过蒋都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