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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竹从袁家出来,一个人慢慢悠悠地走在石板路上。
昨夜暴雨,在地面上形成一个又一个的小水洼,深深浅浅,错落有致。她边走路便想着心事,一个不妨,鞋子踩在水洼里,湿透了,凉冰冰感觉的从脚底板直接蹿到心尖上。
既然湿透了,也就不必在意了,她一路故意踩着水,从甘泉巷走回甜水巷的覃记杂货铺。
小店的门半开着,门口空荡荡,屋里黑漆漆,老贾只收起半幅门板,上回衙门来抄检时,把店里翻的乱七八糟,他也一直也没收拾。货架上的参茸七扭八歪,装干果蜜饯的竹篓乱七八糟堆在墙角,覃竹进来就皱起眉头。
“老贾,这么多天你也没收拾下店里呀?”
老贾正窝在柜台后面,天光大亮的,他还在打瞌睡。见覃竹走进来,死气活样的道:“这么多天,也没个人来买东西,收拾它做什么?”
“倒是把门板都收起来呀,里面黑漆漆,客人怎么敢进来。”覃竹挽起袖子,大声吆喝着,“大扫除,大扫除,不能总是这么颓丧,我要开门做生意,赚钱干大事。”
老贾盯着她看了几眼,深深感觉今日她有些不正常,但也没说什么,慢吞吞在柜台后翻了一阵,端出个木盆,一条抹布。他把抹布放在盆里,递给覃竹,自己又窝回了柜台后。
覃竹拧着眉毛质问他,“你的意思是让我自己干么?”
“嗯。”
“真是没天理啦,我这老板当的好没意思。”
叹了口气,拿着盆去后面打水,口中不住抱怨着。“真是失败,我也没三进三出的小院,唉!这个破院子里也没种花草,唉!”她唉声叹气的抬起头看了看,碧空如洗,一片云都没有,“也看不到云卷云舒。”
真是处处不如人意。
一边打水,一边她又给自己打气,“不如意也要过下去。我偏偏不死心。”
正自己跟自己较劲,门口一阵风,吹动门上挂着的铜铃铛,当啷一声脆响,覃竹做出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咋咋唬唬的喊着:“老贾,你别打瞌睡,看看是不是有客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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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竹姐姐在么?”一个细声细气的女孩问,听着耳熟,覃竹忙扔下手里的抹布和木盆跑了出来,芦花拎着她的碎花小包袱,亭亭站在门口,身旁是穿着土布衣裳,一脸好奇的李渔,身后跟了个带竹斗笠,遮住半张脸的女子,竟然是梁颂华。
覃竹大吃一惊,“你们怎么来了?”
芦花笑吟吟的,“阿竹姐姐,我来给你做饭。”
李渔小心翼翼的挤进来,还是被地上的竹篓绊了下,一个趔趄,芦花连忙伸手扶住他。
“我陪芦花来给你做饭”,李渔道。“顺便帮你收拾一下店里,阿竹姐,你这里可真是……又脏又乱。”
梁颂华摘了斗笠,温和道:“我听说了帮主的事情,特来跟你一起想法子。”
仿佛有股暖意,暖着着覃竹凉冰冰的心。她高兴起来。
“快进来。老贾,你去买菜,买肉,买鱼虾,咱们今日好好吃一顿。”
居然连老贾的脸色都亮了三分,他难得主动的问覃竹,“你那院子有锅碗瓢盆么?从来也不见你用过。”
覃竹嗔道:“当然有了,什么都有,锅碗瓢盆,油盐酱醋,本姑娘除了不会下厨,什么都置办得整整齐齐。”她又笑着问芦花:“你怎么没跟着你爷爷回十五里坡去?”
芦花已经十分麻溜的把手里的小包袱放下,开始动手收拾地上乱成一团的竹篓。
“爷爷还在修房子呢,我说阿竹姐姐一个人在澶州都没饭吃,爷爷说,你帮了我们好大的忙,让我别在长安镇把自己养成懒丫头,过来给你跑个腿,做个伴。”
覃竹觉得眼睛里有些发酸,还记得当时“快嘴张”不肯让芦花留在她身边做丫鬟,可此时她有了为难的事,“快嘴张”一声不吭的把唯一的孙女送了过来。
她心里忽然就特别踏实。她想,他们这么好,我怎么能跟他们断了干系,我拒绝文清大哥做的没错,我哥为他们舍死忘生争一场也没错。
作者有话要说: 人生还是美好滴~
对不对,朋友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