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孟春点头,微微红了脸,“是啊,家里想着能跟顺王仪仗同行,一路上也有个照应。”
“可定下哪日动身了?”
“具体的日子我们还不知道,行程都是跟着王爷来的周大人一手安排。不过蒋都督和魏知府两日后要给顺王践行,因观海楼的事,不想在外面了,就定下在我们府上。所以,估摸着启程也就是这几日了。”说的袁孟春有些唏嘘。
覃竹目光微凝,斟酌着道:“那你们府上也得格外小心些,恐怕顺王已经是惊弓之鸟了。”
“可不是。原本我以为,就是顺王、蒋大人、魏大人和澶州衙门几位官长来赴宴,可母亲说,既然在家中设宴,若是不请女眷,未免也太失礼了。故而她下了帖子,要把澶州官署里各位大人的家眷也都请来。”
覃竹笑了笑,估计这是方氏想借顺王的势,孟春入宫的名,给自己女儿初夏挣点名声、铺好路子。“也好,你离开澶州,这些昔日闺中朋友恐怕也难再相见了,全当大家送一送你。”
袁孟春心里也未必不知道方氏的念头,只是她不是个口舌凌厉的人,也不点破。
“什么闺中朋友?不过就是相熟的几位。蒋都督的夫人与我娘亲是手帕交,还真心来送我的,可蒋家两位小姐倒是跟初夏更说的来,魏知府的夫人我也不认识,说来还是原来高知府家的小姐熟悉些,只是现在也不便请她来了。”
“是啊,高小姐也不知如何了。都说做官光宗耀祖,可也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两人都悠悠叹了口气。
覃竹不想让孟春总是情绪低落,拍了拍她的手背,“等以后有机会,我去京城探望你。不过你进宫做了娘娘,恐怕不是我这草民能见的了。”
袁孟春瞪了她一眼,“什么娘娘,还不知要把我安排在哪儿受罪吃苦呢。再说,你要见我还不好办,你若做了我嫂子……”
她一时失言,见覃竹低着头没接话,忙岔开话题。“我走之后,还要烦你时常来看顾火娃,这没娘的孩子,让我真是放心不下。”
覃竹笑了下,“火娃虽然年纪小,是顶顶懂规矩知礼节的,再过两年就启蒙了,你也不要太过记挂,倒是你进了京才要自己小心,宫里面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形。”
孟春叹了口气,“见招拆招吧。阿竹,后日你也一同来吧。
覃竹想了想,“也好,我回去好好翻翻箱子底,我来给你添妆。”
袁孟春心中微酸,勉强一笑,“你人肯来我就高兴了,什么添妆,我又不是嫁出去做人家正经原配嫡妻……”
门口有脚步声,有人通传,“大小姐,覃姑娘,大爷来了。”
袁孟春和覃竹忙站起来,帘笼一挑,一身月白道袍的袁文清走了进来。“阿竹过来了。”他含笑问候。
见过礼,袁孟春站起身来。:“阿竹,你跟哥哥先说话,我去厨下看看,今日有新送来的鱼鳌,中午给你做虾饺和蟹黄酥,你就留下来吃饭。”说完带着身后一群丫鬟婆子退了出去,把地方留给了袁文清和覃竹。
覃竹低着头,想着该如何开口,袁文清也不急,只静静坐着看她。
“文清大哥,我哥的事情您已经知晓了吧?”
袁文清见他问的直白,答得便也直白。“我的确知道了,可这件事太大了,我帮不了他什么。”
他说的干脆又决绝。
覃竹略一沉默,恳切得央道:“我知道有些为难您,只是我想说,我哥在东南修海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何况这银子是我哥主动交还的,渔帮还派人帮着周大人把银子运回澶州,不知这算不算自首?能否将功补过,从轻发落?”
袁文清蹙着眉头,不解地问:“是覃帮主主动交还的银子?”
“是。”
“阿竹,我有几个问题想问。”
“你问。”
“究竟覃帮主因何要盗走这些银子?既然得手,当隐匿起来,熔铸后收归己用,又为何还主动交还周大人?总不会是周大人三言五语感化了他又或是吓住了他。”
袁文清外表看来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实则冷静又敏锐,三言两语,便对这件事的根源起了疑心。
可覃竹并不想把实情说给袁家,一则袁家靠的是身在庙堂的镇南侯,二则,袁文清同澶州官场商会都牵连甚深。
从心里,她也并不想说谎,袁家于她有恩,袁文清多年来对她关爱有加,她亦深知,没人能骗得过他,与其欺瞒,不如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