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岭不止有梅花,定都的梅岭春有百花秋有月,贵女们闲来无事便爱相邀一同登山赏花。
沈如意不爱这些风花雪月,但定都贵女喜欢,她便也学着风雅,学着端庄,柳如婳与沈如意一同出门时,还在夸赞沈如意性情温柔,是定都难得的淑女。
沈如意嘴里说着哪里哪里,但心里不知道默默吐槽了多少,还不都是被你们逼出来的!
“如意,那日在太子府,让你受委屈了,中秋过后一直不得空,否则我定要设宴,让光柏栀给你赔罪。”柳如婳温柔开场。
沈如意微微笑道,说着‘臣女不委屈’。
柳如婳亲热地握住了沈如意的手,“如意,在我跟前没这么多规矩。”
沈如意心里咯噔一下,有些不适应柳如婳与她如此亲人。
梅岭到了,沈如意和柳如婳纷纷下了马车,就见柳如婳转头吩咐站在她身边的两个侍女,“你们在这儿等着就行了,我与沈小姐独自赏花去。”
“太子妃,这不好吧,您不带侍女,若是有个什么万一……”
柳如婳笑了笑,“能出什么事?下人们跟着,咱们连说话都不畅快。”
柳如婳都这样说了,沈如意只能点头,顺带将苹儿也留在了马车上。
今日天气不算好,秋风乍起,凉意阵阵,柳如婳畏寒,今日出门,身上披着沈如意初冬时节才会穿的厚重棉衣,沈如意见柳如婳冻得面色苍白,脱下了肩上的狐裘,披在了柳如婳身上。
“多谢。”柳如婳笑的极淡。
沈如意不是看不出来她笑容中的勉强,她只是聪明地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罢了。
这俩人顶着秋风,爬上了梅岭半山腰处的凉亭,柳如婳便走不动了。
她又不像沈如意,在军营里长大的野猴子,平日里出行又都是轿子马车,走这一段路,她就累的气喘吁吁了。
柳如婳有些不好意思。
沈如意体贴地说道:“外头风大,咱们不如在这儿坐坐吧。”
亭子中没什么人,角落里头坐着一位老妇和幼童,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老妇牵着幼童走了,亭子里头连低声细语都没了,只剩下一片呼啸的风声。
沈如意也不主动开口说话,静静地等待着柳如婳。
“沈小姐,”柳如婳拢着狐裘,唇色发白,坐在那宛若弱柳扶风,但她的目光却又如此沉静,对上这样一双眼睛,谁也发不出火,柳如婳顿了顿,才娓娓道:“这几日定都常有流言,关于你的,关于太子的,是是非非难辨真假,说到底让沈小姐陷入流言当中,问题还是出在秋日宴,我理应向你说句抱歉。”
“让你在太子府受了委屈。”
沈如意摇头,“这不算什么,定都流言那样多,不过是今日在沈家,明日便去了旁人家里,若要为这种事情烦心,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沈如意其实想不明白,柳如婳为何会在这个关头见她。
她难道是为了傅常霁?
天底下当真有如此贤德的女子吗,甘愿替夫君纳妾?
沈如意做不到。
她若真爱一个人,就算是死黄泉路上陪他一起走的人也只能是自己。
柳如婳似乎是察觉到了沈如意眼底的探究,以及深深藏起来的些许鄙夷,她笑了笑,柔声道:“沈小姐当年刚到定都,是个极活泼的人。”
未出阁的柳如婳是千金大小姐,读书写字从不抛头露面,沈如意没见过她,她很诧异,柳如婳竟然会提起当年事。
“我与太子成婚那年,太子很是冷淡,我时常在想,是我做错了什么吗?因而便偷偷向太子身边的人打听了些一耳朵。”
说道往事,柳如婳难得流露出了一抹甜蜜,“太子性情温和,待人有礼,就算是我偷偷打听他的事情传到了他的耳中,他也没有责怪我半分,反而还与我促膝长谈。”
“沈小姐,我那时候常从太子口中听说你。”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三年前?
两年前?
沈如意自己都有点恍惚,她本以为和傅常霁的少年往事早就随风去了,可如今人人都跑过来提醒她当年她和傅常霁曾经有过那么一段似是而非的情意。
“太子妃,我不懂你为何要说起此事。”沈如意语气有些生硬。
“如意,你别生气,我没有别的意思。”柳如婳匆忙解释,“我只是想告诉你,太子他其实并未想要利用你,威胁你。”
“殿下只是见你因和亲一事为难,所以想求娶你,这样你就不用去大夏了。”
千人千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