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定都还真是,乱花渐欲迷人眼,处处好风景啊!
西山风景好,早秋金桂飘香万里,位于山腰的多喜寺桂香环绕,朱红色的砖瓦藏于绿林之间,于一片俗尘间隔出了天地。
沈如意毕恭毕敬地捐了香火钱,又在正殿供奉了一盏长明灯,她跪在南海观世音的佛像下,念叨个不停——
“诸位神佛在上,信女别无所求,只愿能有一好郎君,好躲过和亲之祸,若能如愿,信女必当每月初一十五虔心还愿,还望神佛显灵,庇护信女得偿所愿。”
出了大殿,在一旁卖姻缘签的小沙弥和善地朝沈如意笑了笑。
“施主,不妨来……”
“多少钱,我买。”
沈如意神情凝重地接过了姻缘签,但却不敢看,她双手紧紧握着姻缘签,终于,在下山的时候,她鼓足勇气决定看一眼签里头到底写了什么。
“哎呦,这位姑娘,咱们可真有缘啊!又见上了呀!”
又是这道声音。
沈如意不耐烦地抬头望去,她没好气地说道:“这位公子,敢问你我可曾相识?”
“我初入定都,自是不曾见过。”
“既然不曾相识,公子今日所为,怕是孟浪了。”
傅琮哈哈大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今日秋光尚好,你我相逢便是有缘,还不知姑娘姓甚名谁家住何方?瞧模样,我应当比你要虚长几岁,你该唤我一声好哥哥才对。”
九月的天,傅琮不知在哪儿藏了一把桃花扇,白玉打出来的扇骨被他骨节修长的手握着,他倚靠在桂花树下头,活脱脱公子风流。
这人脑子有病。
沈如意又看了他一眼,白瞎了这样一副好皮囊。
沈如意先是被突然出现的傅琮吓了一跳,紧接着很快便冷静了下来,她盯着傅琮看了许久,这人眉眼艳丽,又穿了一身红色的长袍,笑得浪荡。
旁的不说,就冲着这张脸,还是能看的。
沈如意笑眯眯地往前走了几步,“还不知哥哥怎么称呼呢?”
“好说好说,我家姊妹都喊我一声九哥。”
沈如意有些好奇,“九哥家中还有姊妹呀?”
“都是堂的,她们年纪小,便爱凑在我跟前。”傅琮见沈如意走近了,略略收起了懒骨头,站直了,他比沈如意高了近两个头,说话时正巧能看见沈如意黑黢黢的长睫闪动,怪可人的。
“不知九哥家里头父亲母亲可好?”沈如意乖巧地问道。
这话虽然问的突兀,但加上沈如意那人畜无害的表情,傅琮一时间看愣了,他顺着沈如意的话道:“我母亲多年前便病逝了,家中就父亲一人。”
哦,母亲死了啊。
沈如意笑的更加开怀了,她趁着傅琮一个没注意,将他双手反扣在了身后。
傅琮:“!!!”
这是唱的哪一出?
沈如意怀中的姻缘签也就这样挣扎掉在了地上。
她扣着傅琮,弯腰顺手捡起了姻缘签,沾满了泥浆的竹签字迹模糊,一时半会也看不清了。
原是: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傅琮想要挣脱,但沈如意力道实在是大,他堂堂七尺男儿,竟然在沈如意的手劲之下毫无反手之力。
“哥哥也说了,我和哥哥甚是有缘,一见钟情再见倾心,哥哥长得这样俊俏,我很是欢喜,你放心,哥哥倘若跟了我,必定能吃香的喝辣,好哥哥,你说行不行呀?”沈如意脆生生地问道,但下手却不客气,硬是拖着傅琮下了山。
沈如意牵着两匹马,一只手用力抓着傅琮,大步往马道上走去。
傅琮有些没反应过来,他并肩走在沈如意跟前,反复再三地望着沈如意,终于,他由衷的开口道:“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傅琮咽了咽口水。
“怎么变成姑娘了?方才不还一口一句好哥哥么?”沈如意斜睨了傅琮一眼。
谁让这人风流,撞到了她跟前。
沈如意冷哼了一声,反正她也寻不到合适的夫君,替天行道收一个浪荡子,正正好。
自古男子不就喜欢逼良为娼劝妓从良么,凭什么她们女子就不能大街上绑一个夫君回家?
“好哥哥,我方才的本事你也是看到了的,若是要逃,我便把你的手给拧断了!再者我家在定都那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你便是今日跑了,明日我也会让人把你抓回来,好哥哥,你跑啊,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有办法找到你!”
她又笑了!
傅琮浑身发毛,她方才绑自己的时候便是这样笑的!
眉眼弯弯,梨涡浅浅,纯良可爱,但下手时却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傅琮颤巍巍地说道:“你、你先别笑了……”
沈如意收起了笑容,正好她也笑累了。
“上马。”沈如意面无表情地望着傅琮,傅琮稍有不从,她便一个用力捏住了傅琮的手腕。
“哎,疼疼疼!我上我上!你先松手!”傅琮疼的龇牙咧嘴。
“我劝哥哥还是听话些,否则一会伤着哪儿了,我可是会心疼的。”沈如意将两匹马用绳子绑在了一起,笑眯眯地望着傅琮。
她利落地翻身上了马,傅琮坐在马上,望着她的背影,一时间内心五味杂陈。
他娘的看走眼了。
这不是个娇滴滴的小美人,这是朵带刺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