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给的贺仪,整整六个金锞子!”阳七带着些得意地宣布道:“有了这些钱再加上之前攒的一块银饼,我就能把这座院子买下来了,咱们在都城就真正有个家了!”
芈毓衡闻言一怔。
他被定下作为出嫁的宗子后,主君夏乌君曾将妻家家中的境况与他说过,让他心中有个准备。主君说他要嫁的妻主来荻城不到三年,原就是个穷乡僻壤出来的山蛮子,在外面浪荡了一阵,机缘巧合成了大王的马仆。
听着主君的话,他想起了成为宗正养子前自己的家,想起了破败的屋檐和饥饿的滋味。他没怎么出过门,没见过荻城里普通百姓生活的样子。不过他想过,等嫁进来后,他也可以出去做工补贴家用,他还能将箱笼里的随身衣物首饰卖了,换些粗布来穿。他未来的妻主凭武勋升上庶士,日后必然经常出入战场。卖东西换来的钱可以给她添置一把防身的短剑或者薄甲。听说她家中还有个幼妹,如果妻主愿意的话,还能用这笔钱给幼妹交束脩,送她去士族的族学里读书习字。
芈毓衡只是怕将来的妻主会打他,就像宗正家里的士族家将们打她们的男人一样。他已经为未来做好了准备,却没料到嫁进来的第一天,他的妻就为他准备了一个家。
芈毓衡垂下眼,忽而落下泪来。
阳七慌了神,不明白好好的,都能买院子了,怎么倒把他弄哭了。于是手又伸到被子里去揉他的肚子。
“可是又疼了?都把你疼哭了。”
芈毓衡闻言红着眼睛笑出声来,他这位妻主真是有能让人又哭又笑的本事。见妻主一脸懵逼,本来黑瘦的脸上瞪着双黑白分明的眼,竟显出几分憨态来。芈毓衡心中一片柔软,忍着羞意握住阳七的手。
“…侍是高兴的。”
芈毓衡眼睫还挂着残泪,今日洗去浓妆,男子眉目柔和,更有种如父如兄般温暖的美貌。他轻轻抬起眼,眼角泛红,阳七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从从胸口里跳出来,那双眼睛像是会说话。
“侍是高兴,妻主愿意给侍一个家。”
阳七又把新夫扑倒了。
她这次收敛许多,只把他弄出了一次就入正题。他里面还有伤口,她便慢慢地磨,直将他磨得求饶了,又哭出来,才把自己逼到临界点,然后给彼此一个交代。
阳七从后面拥着男人汗湿颤抖的身体,将他锁在怀里四肢交缠地睡过去。
是夜阳七没再让阿阮侍候,毕竟家中只有他和阿次两个男奴,阿次显然不是做这等精细活计的人,阿阮也不可能白天晚上都不休息,于是便让他第二日早晨再进来清理。
连着两日胡天胡地,第三天晚上阳七又故技重施。芈毓衡终于求饶,小心翼翼地提议可不可以明日让他休息一晚。嫁到家中好几天连卧室的门都没出过,实在太不成样子了。
阳七着实一刻都不想离了自己的新夫郎。恨不得时时与他一处,做那夫妻好事。本想说家里她老大,管旁的人去死,有甚不成样的。但看着怀中娇夫残泪未尽泛着薄红的眼睛,只得咬牙点头,然后又是一夜荒唐。
阳七婚假第五天,稷氏的新夫终于与家中众人见了面。见面处还是在临时隔断的小厅里。阳七想着以后同僚来往愈多,总是要有个能商量事的地方。等回头空闲了,用木板彻底将外厅和卧房封死,再将正房冲着内院的墙壁和厅堂冲前院的墙壁全部换成拉门。这样即将到来的荻城漫长的夏日里,无论是家中还是厅堂都轩敞清凉。
芈毓衡被阿阮扶着来到前厅,因家中无长辈,芈毓衡便朝阳七家乡的方向叩了三次首,算是拜见过阳七的父母。而后随着阳七在主位坐定,十三朱勾以及家中奴仆皆依序上前请见。
阿阮守在郎主身边看稷家人见礼,口中不言心中却有几分惊异。他本想着阳七这等庶民出身的人家,必是十分无礼粗鄙,没想到家中规矩虽不大,但除了傻大个男奴阿次外,其他诸人行事却颇有法度。尤其家主之妹,被称为十三的那人,简直比宗正家的嫡女也不差什么。还有那名腿疾的女子,似乎也不是普通仆役,更像是门客或者幕僚。
小小一个庶吏家竟隐藏着这许多人物,阿阮对家主阳七也不得不重新估量。或许这位家主能娶得宗子,得王上高看,并不仅仅是一时运气。
作者有话要说: 阳七:每天开心得都像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