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和王家有直系血缘的女子,是一个都不能留的。要不然,国内那些老物,还有我那父后怎会甘心让我即位?”邯疆的目光从阳七身上收回,像是感叹般轻轻舒出一口气。“快些把这些杂碎都弄死吧,我已经开始想念我的小三郎了。”
阳七不知三郎是谁,也不敢问。想必是与王姬十分亲近的男子,亦或是宠侍之类。据阳七所知,自三王姬元君早年病故,邯王室就未再为她另聘公子,本人似乎也并不急着续弦。但她身边却豢养着许多身份高贵的侧室,多是征战他国时劫掠而来,或得进献的王贵公子。
三王姬命众人昼夜不休,连夜赶路。阳七与皋淮道了山里夜间赶路的危险,但据这两日观察,三王姬绝对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即下了令,其他人所要做的就是听令行事。阳七讲了其中利害,及所需注意之事。幸而皋淮能听得进去,便叫众军奴各自警醒,不要出了差错,枉失性命。
循着残军所留踪迹又追了五日,发现她们竟分兵两路,一路往西北,一路却往西南去了。
“必是那六王姬和十一王姬见事情不妙各自逃亡,能逃得一个是一个!”皋淮面色阴沉,衬的她本来微黑的面皮顿时黑如锅底。“这两个懦妇,只知攀着禹国言氏。从封地被破到如今竟连与吾等一战的勇气都没有,简直如惶惶丧家之犬。若让此等人登基为王,那吾国岂白白不成了言氏的囊中之物?”
“二姐姐被我一刀斩了,老四和老五年幼早夭。除去我这邯王室的不肖女,六妹便是齿序最长,自然做过太女梦的。”
邯疆沉吟片刻,翻身下马,亲自在两处痕迹查验片刻。阳七与众军奴一般,赶紧跪下,余光见着那双黑色鹿皮靴停了一会,竟朝着自己方向来了。阳七身为庶民,连忙伏下身,显出恭顺之意。
“稷人,若是你,你会往哪条路寻六王姬?”
众人皆没料到三王姬竟会开口向一山野村妇问策,但王姬行事向来不按常理,或许只是一时兴起而为之。
阳七也没料到三王姬会问她的意见,毕竟这些天邯疆再没单独对她开口,连她的名字都未必知道,而阳七甚至没敢抬头看她的脸。
定定神,阳七思索片刻道:“回王姬,小人以为,六王姬是往西南方向这条路去了。”
“哦?”邯疆声音不辨喜怒。“为何?”
阳七伏了一礼,膝行至西南岔路边道:“小人愚笨,斗胆说说自己的想法。这几日听闻王姬所言,六王姬年长,实力较十一王姬更为雄厚,身份更加尊贵。若在逃亡途中,恐怕就是要以保护六王姬为主。这两道痕迹,除能看出两支队伍有马各三匹外,西南方向跟随人较少,而西北方向则较多。”
邯疆像是配合她般接口道:“既如此,你为何反而说老六走的是南边?”
阳七忽而有种被蛇盯上的青蛙之感。她强自按下乱蹦的心脏,把方才所想又在脑中过了一遍,才恭恭敬敬地答道:“回王姬,据小人所见,西北方向脚印虽多,却相对杂乱,有些还有拖沓之感。而西南方向脚印虽少却颇为整齐,若再细细观察,脚印比北边还更深些。小人幼时在帮村牧牧羊时曾发现,越是强壮的羊跑动时留下的蹄印越深,反之则愈浅。小人以为,放在军士身上也是同样的道理。六王姬身份尊贵,故而带着精锐军士向西南逃窜。而十一王姬则被迫带着老弱病残,为六王姬打掩护。”
阳七说完,感到皋淮看向她的视线有些异样。说不上欣赏,更多是警觉。邯疆并未对阳七所言予以评价,只点了军奴中的一个:“你带着五十人往西北方向追。追到了生死不论。”而后一拉马缰,调转马头。“我们去西南。”
众人之前加急赶路,到岔路时与两位王姬相距不过一两日的路程。而三王姬既然定下西南方向,余下的百余人便奋起直追,终在第二日傍晚陆续看到死在路边的零星残军。稷坂山自来是个吃人的地方,若无熟人领路只凭自己乱转,就算侥幸转出山,人手也要折上十之七八。倒在路边的残军有些甚至缺胳膊少腿,看伤处绝非野兽所为。
人饿极了什么都会吃,毕竟冬季对于稷坂山的所有生灵,都是段极为难捱的日子。
“王姬,翻过前面那座山峰,就到禹国境内了。”阳七弓着腰,气喘吁吁地跟着邯疆的马跑,“若快着些,大概再一个时辰能追上。”
邯疆昂首控马,不发一言。阳七心道眼看就要追上怎么半分高兴的意思都没有?那行人虽然眼看到禹国了,但照她们现在的速度,跨过国界之前定能追上的。
阳七正纳闷,忽而看见远处山林里冒出一股黑烟。
“……”
阳七揉揉眼睛,看着那一刹那连成片的浓烟。
“……我真是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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