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怨的起因阳七自认并不在她,任谁无缘无故要被分而食之,也要使出吃奶的力气反抗不是?只是那次胡豺们失了策,它们以为能轻易合围捕杀的落单幼女,并不是山底下一见到野兽吓得连路都不会走的村民。阳七任着被胡豺按在地上肩膀扎了两个血窟窿,仍然不要命地将树枝捅进它眼窝里。
那一年,阳七六岁。
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阳七捅得正好是胡豺头领。胡豺这种东西,天生的欺软怕硬,眼见头领被伤心中就有了退意。恰逢进山打猎的老山人路过,用弓箭和火把吓了它们几回,那群胡豺便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跑了。
后来几年阳七再没见到这只胡豺的影子,还以为它领着族群迁居到了别处。甚至前段日子被几只胡豺跟踪,被迫躲回村里,阳七也没往这方面想。
直到今天再次见面,阳七才相信胡豺不仅欺软怕硬,它们还记仇!
阳七趴在树上,一时半会胡豺咬不到自己,但她也被困在树上下不来了。这棵大树离其他树都有一段距离,当时是为了避免山猫毒蛇偷袭,此时反而断了她的后路。
不过阳七天生就不是认命的。看了眼睡在背篓里的婴儿,阳七把她挪到一边,用藤条绑紧。检查一遍随身携带的武器,她双腿勾着树枝一个折腰,竟将自己从枝头翻下去。
胡豺眼见猎物竟敢自己送上门来简直群情激愤,围着大树争相跳起,差点一口咬断阳七胳膊。
阳七恰在此时腰腹用力,又将自己翻了上去。
胡豺见此懵了,心道这是逗我们玩呐,更生气了。七八条恶豺像要咬钩的鱼似的,一边狂吠一边往树上跳。
如此逗了豺群几回,连躲在后面的老豺都耐不住了,觉得树上的两脚猴子就这点儿本事,也一起加入战群。
老豺能当头领自有它的本事,虽然年纪不轻,但跑得比其他胡豺快,跳得比其他胡豺高。
阳七就在它跳得最高时,扎了它一刀。
她仍旧两腿倒挂在树上,从树枝上折腰下来。她手里握着石刀,石刀上滴滴答答淌着粘稠的鲜血。大树下传来一阵呜咽,听起来简直惹人怜爱了。老豺被当头砍了一刀半个脑袋都血糊糊一片,竟还没死透,叫起来像只受伤的小狗。
提着滴血的刀,阳七腰腹使力,又从树枝下翻上来。她双眼盯着还在垂死挣扎的老豺,随后又将目光转向豺群。
头领被重伤,豺群又开始犹豫了,它们围着老豺打转,喉咙里一边发出低狺声,一边抬头看树上的阳七,嘴里挂着涎水。
还是不死心。
见此阳七低头,抽出了一直挂在腰间没有动用的弓箭。不少胡豺之前并不知道弓箭的用途,但看见阳七又有动作,还是谨慎地后退了两步。
阳七满头满脸溅着鲜血,慢慢拉开弓。树下的老豺仍旧呜咽着,四周充满了它的血腥味,胡豺闻着同类的血腥味,有的已经夹起尾巴,只是还心存侥幸不肯退却。
阳七恰在此时射出一箭,一箭恰好射中老豺腹部令它一声惨嚎,豺群被惊得皮毛炸起,还没等回神又是一箭彻底令老豺断气。
至此阳七并未收手,反而再出箭矢,一箭接着一箭朝豺群射去。豺群此时早就成了丧家之犬,呜咽哀嚎着夺路而逃。一边跑一边还有嗖嗖的射箭声从耳边呼啸而过,直将它们吓破了胆,不知那又是个什么变了种的猛兽。
直到将手中箭矢射尽阳七才将竹弓松开。松手时双手抖个不停,手指被弓弦勒得满是鲜血。
她烂泥似的瘫在树枝上,后知后觉地出了一身冷汗。缓了好一会才又爬起来,背起藤篓下了树。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夜里出没的猛兽大多回巢,但阳七仍旧不敢久留。她试了试,发现以自己的小身板根本拖不动老豺,于是用刀从它腹部割了块肉,用叶子包了裹上泥巴塞进背篓。走了几步,又回头割掉老豺尾巴。
阳七尽量避着野兽常走的路径,一路狂奔到日头正午才歇下来。她战斗了半宿又赶了一上午的路,早就体力透支。恰好路过一处山洞,阳七观察了一下地形,便弯腰钻进去。
一进去才发现似乎误打误撞找到老山人曾经打猎落脚的山洞。想想也是,老山人在稷坂山上混了一辈子,没几个藏身歇脚的地方反而不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