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儿肚子里有了东西,这会睡觉总算踏实了。阳七摸摸她摊开的小肚皮,发现上面起了不少细密的红点,看上去怪恶心的。
应该是大热天一直绑在一起生了热痱,阳七年幼时也生过。那时三兄背她下田,也是这么热的天气,她被背了半天就起了一身热痱,回家哭闹不休,三兄抱着她哄了许久才哄好。
这么看来这小儿比她年幼时又乖巧了。
因为记起幼时的遭遇,阳七难得好心地在附近揪了一把蛇蕨草,用石头捣碎,把草汁抹在婴儿的肚皮上,又给她下面的伤口换了药。因为天气炎热,伤口有些溃烂了。阳七不得不用刀把腐肉剜掉,本来做好了魔音穿耳的准备,没想到婴儿只是瘪着嘴抽噎了几声,然后伸出小手,似乎要抱。
阳七觉得自己养了个假孩子。
不管怎么说,婴儿不爱哭闹总是好的。阳七捏了捏还泛着胎红的小手,也不把她绑在胸前了,而是在背篓里挪出块地方,上面用几片大叶子盖了。如此一来两人都凉快不少,阳七觉得自己机智极了。
顺着记忆又走了一个多时辰,此时脚下已经没了路,周围野草丛生,曾经老山人踩出来的山路再次被野草覆盖。此处已经算是深山,村民等闲不会到这里活动,相对的,附近危险野兽的痕迹多了起来。
阳七谨慎地观察一周,发现野兽痕迹没有近几天的。这一带最常出没的就是山虎和黑熊。因为不远处有个小河塘,周围的动物们都要来饮水。
老山人的陷阱就挖在饮水的必经之路上。
那是个两人宽,三人高的深坑,坑里密密麻麻插了十几条削尖了的竹枪,当时老山人做这陷阱时恐怕也废了好一番功夫。如今陷阱年久失修,竹子不少已经腐朽了,上面用以掩盖的草甸也都塌陷,除非猎物天生眼神不好,否则怎么也不会傻乎乎往里跳的。
围着陷阱转了半天圈,阳七终于认命地用老藤做了个简易绳梯将自己放下坑里,把腐朽的竹子挖出来绑在藤上,又把藤条甩过树上的横枝,用身体的重量往下坠,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它们拉出去。
阳七累得简直要升天。
好不容易把竹子拉出来,天色也开始擦黑了。夜晚的山上极危险,不少夜行猛兽都出来活动,阳七自认没有打过它们的实力。
只能躲。
躲到一颗之前就看好的大树上。树看样子年头已经不短,之前似乎被雷劈过,枝不繁叶不茂,中间还有一条乌黑的豁口。不过高度是尽够的,而且和其他树木有一段距离,不怕毒蛇山猫之类顺着枝杈爬过来。
走了一天路阳七已经累极。把剩下的果子吃光,给婴儿留了两个,照样挤成果汁哺进嘴里,换过药,随后便把自己绑在树上沉沉睡过去。
阳七是在半夜惊醒的。
她无来由地一阵心悸,倏地睁开双眼,往树下一看,正对上几双绿油油的眼睛。
那是一群胡豺。为首的一头已经很老了,连嘴边的毛发都泛起灰白,瞎了一只眼睛,瞎掉的眼洞黑黢黢的,几乎烂到骨头。
她认得这只胡豺,胡豺也认得她。
她和这头胡豺是有仇的。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再开,见到了许多熟悉的ID, 如同老友重聚。感谢大家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