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长松担忧地看着他，苏铭直愣愣了一会，眼泪流了下来。

那是苏凝，他的妹妹。

他竟然忘了！他的妹妹为了救他死在巨蟒口下，这么刻骨铭心的事，他竟然忘了！

苏铭无法接受，他没心没肺过了这么多年，到头来背负着亲生妹妹的性命，他怎么有脸活着？

“孩子，你得走出来，你要带着苏凝的份活下去！”徐长松告诫他，但苏铭当时，哪里听得过去呢？

苏铭重回后山，那条巨蟒还没死，苏铭找到他，直接祭出了绝杀阵，想要以命换命，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长虚子赶到了。

“真是痴儿啊。”长虚子摇头，带着半死不活的苏铭回去养伤，拿百年灵药硬生生吊着一口气。

当时苏铭的状态很不好，觉得自己害死了妹妹，没办法从阴影中走出来，徐长松心疼自己徒弟，用秘法将这段记忆封住了，没想到在炼心阵中，生生重新经历了一遍。

苏铭知道师傅是为他好，但再次想起的痛苦，不亚于凌迟。

苏铭沉浸于悲痛中无法自拔，众人看着心焦却无法帮忙，季云沉握上苏晗的手，看向她。

苏晗镇定地说：“就算这场输了也没关系，这种事，一般人都接受不了。”谁突然知道自己亲人为自己死了也是回不过神的。

叶冀也万万没想到苏铭有这么一段，这看来，好像是坑了自己人啊，他神色有些凝重。

众人一度以为这一场要输了，没想到苏铭竟然出了阵法。

裁判看着苏铭走到面前，还没反应过来。

苏铭皱眉：“不判我赢？”

裁判愣了一会，高声说：“第一场，C国苏铭胜！”

他走到苏晗身边，不顾季云沉的冷脸，直接抱住了她。

就在季云沉忍不住要动手的时候，苏铭放手了。

“多亏你的吊坠。”苏铭笑了，只是笑容里再没有之前的阳光，“我之前已经完全沉浸在阵法中了，甚至觉得，跟我妹妹一起死了也不错，但你给的吊坠发烫了。”

“虽然小凝死了，但现在我还有兄弟、师门要守护，我已经不能随便放弃我的生命了。”

他看向阵法当中的还在苦苦挣扎的桑沥：“我要是在这会儿掉链子，那也太丢人了。”

苏晗知道他现在已经在崩溃边缘，只是国家荣誉让他忍耐了下来，一旦那根弦松了下来，苏铭就垮了。她拍了拍苏铭的肩膀，给了他一个希望：“别忘了，陆之道还在上面。”

苏铭浑身一震，紧拽苏晗的手臂：“你、你是说，小凝还有救？”

苏晗给了他一个脑壳：“死人复生，有违天理，这么简单的道理都能忘？”

这话一出，得来对方失望的表情，苏晗紧接着讲：“若是已经投胎，你也好暗自照顾，若是没有投胎，你们还有相见的机会，再不济，招来当灵能局的工作人员，和胡家两兄弟一样。”

虽说有些走后门的意思，但苏铭作为比试代表，若是赢了，提个要求也没什么关系，至于地府那边，谁叫苏凝上头有人呢？反正轮回也要排队，要是阴魂死命不肯投胎，干耗着也是加重地府工作量。

“总之，下一场赢下来！”

“好！”

桑沥也算是R国年轻的术士了，苏铭沉浸在悲痛中是，桑沥也在努力克制恨意。

他的亲生父亲是个赌鬼，一旦赌完了钱，他就会问家里人要，要是不给就会打人，桑沥小小年纪已经浑身是伤，就这样还要外出做活贴补家用，母亲软弱不知反抗，他不知道多少次劝母亲离开这个家，但他母亲从来没有同意过。

“离开这里，我们怎么活下去？”

桑沥嘲讽一笑：“离开这里哪里活不下去，再怎么样都比这里好！他不配当我的父亲！”

母亲打了他一巴掌：“不许这样说，他永远是你的父亲！”

他无话可说，也渐渐开始对这种生活麻木，直到有一天，他看到那个男人，亲手杀了他的母亲。

桑沥今天赚了一笔手工钱，他偷偷买了几个肉饼藏在衣服里，打算跟母亲分一分，但走到家门外，他就听到他那个赌鬼父亲在大吼大叫，他习以为常，在门外呆了一会儿，就推门进去。

只见男人手上拿着水果刀，直接刺向了女人的身体，一刀，又一刀。

桑沥拼命冲向那个男人把他撞倒在地，原来是喝了酒，没了神志。那个男人扔下刀，晃晃悠悠朝家门口走去。桑沥怔怔地看着快要断气的母亲，手上发抖地拨急救电话。

“别打了，桑沥。”女人已经快说不出话了，“让我走吧，你要好好的，别恨他。”桑沥慢慢放下手。

桑沥看着血泊中的母亲，在旁边做了一整夜，直到邻居第二天发现，报了警。

凶手很好找，酒醒后的男人发现自己在警局，然后慢慢想起自己前一晚杀了妻子，还被儿子看了正着，他的脸慢慢白了。

他见到了儿子，想忏悔，但说不出话来。

“母亲让我不要恨你，”桑沥看着这个“名义”上的父亲，轻声靠近他的耳朵说，“但我不打算听她的了，你一定会死在我手里。”

男人看着桑沥面无表情的脸，心里泛上恐惧：“我、我是你的父亲！”

桑沥淡淡一笑：“是啊，所以呢？”随即转身走了，不再看他。

母亲从未爱过他，否则，为什么到死都还护着那个畜生？为什么从来没有考虑过他的心情？

他从来都是一个人，以前是这样，以后也是。